程禹真正开始帮江临月找人已经是十二月,还是江湛问他说江临月那点破事儿处理完没有,又问她赌气多久没回家了的时候他还想起。
程禹觉得不好意思,这种小事还劳动江湛亲自过问,是他的失职。而事实上,他着手找人,不过一周,便把人带到了江湛面前。
不过是彭元手下一个爱起哄的混混,叫金鹏,果然,江湛连连审问的兴致都没有。
“你去把江临月接过来。”
程禹明白这是江临月心里放不下的结,还是亲自来解决比较好。
接她来的路上,程禹听见她问。
“金鹏杀我爸爸是不是为了邀功?”
如果不是,那就只能是听别人的命令行事。
程禹知道不能乱说。
“这人向来行事冲动,做事没有章法,当时情况混乱,我也不确定他的动机。”反正已经交待好了,话不会从他口中说出,金鹏也不会乱说。
临月这些日子一点儿没闲着,她梳理了很多遍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如果不是没有人手靠自己难以行动,她一定不会等到现在。
“你带走他,彭元是什么态度?爸爸又知不知道?”
这事儿说简单简单,说不容易也不容易,程禹猜测着江临月的心思。
“彭元虽是汉叔最亲近的人,但这件事湛哥交待过,他不会扣着人不放,而他的态度,或许就是汉叔的态度。”
临月终于明白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她索性放弃,待会自己见着人再问。
想了想,她有些担心。
“我们去哪里?哥哥也在吗?”
程禹透过后视镜看见女孩有些紧张的神情,心道她聪明。
“花样年华,湛哥让我带你过去的,”他不想气氛太紧张,还想刻意缓解一下,“他挺关心你的,问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赌气才很久没回家。”
临月摇摇头,低声说:“不是”。
暑假跟在江湛身边那两个月她见识了很多从前没有见过的事情,后来陈辉去世,又告诉她真相,她明白自己是下意识地想逃离。
或许这个环境并不适合她,正像她不是主动愿意来到这里一样。
车里又恢复安静,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临月想着心里的事情,程禹也怕她多问。
临月是第二次来花样年华,似乎还是上次那间房,但她推门进去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空旷得让人觉得自己才是被审判的那个。
她回头看向程禹。
“你先坐,我去把人带来。”
“只有我一个人吗?”不是说江湛也在?
“湛哥在和人谈事,你放心,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
临月哪里是怕这个,她点头道谢,自己走到里面坐下。
金鹏没一会儿就被带来,那一身的伤触目惊心,人也是被绑着的,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临月早已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可这次审问的人是她,她仍旧觉得很不自在。
金鹏被关了一天,程禹亲自交待了他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原本以为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才这样谨慎,如今看到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孩,他连身上的伤也觉得没那么痛了。
临月看了一眼程禹,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倒也不再拖延,总之比江湛在场让她压力小很多。
“那天是你跟着我爸爸去交易的?”
这问题好答,金鹏很快点头。
“可我之前从没见在家里过你,你们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是江淮主动联系的我,这种生意一定要信得过的人去才不让对方怀疑。”
“那为什么不让彭元去?”
当然是彭元太重要,冲锋陷阵的活儿只能他这种小人物干。
“彭元做生意这块不如我熟,我认识的人多,自然该我去。”
所以这件事彭元知道,江汉也知道,根本不是江汉口口声声说的爸爸背地里的小心思。
“他全程都知道,以至于在发生混乱后他带着你们第一时间撤退。”这话本是推测,从临月口中说出却是肯定。
程禹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金鹏,可惜这人埋着头连连道歉:“那天交易的时候突然爆出有条子,大家很慌,我也没有经验,就开了一枪。”
临月不理会他这些说辞。
“你只开了一枪?”
金鹏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可面对这个女孩,他还抱着一丝侥幸,或许能博得一点同情呢?
“小姐,你不知道那天的情况有多混乱,吴老叁以为我们是故意的,当场就要杀人泄愤,谁的命不是命啊,就算警察来了我们也不能白白给他欺负。所以我才带着兄弟和那边争了几个回合。”
这话漏洞百出,既然都知道鸣枪要跑了,对方难道不要命,非得这个时候打?还有这个金鹏,是那种为了兄弟不要命的人?这种人去冲锋陷阵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吧。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想说,我爸爸是吴叁打死的?”
说实话,在被程禹审讯之前,他真是打算这么说,可程禹哪里有这位小姐好说话,一通刑罚上来,他眼神稍有不对就知道是在说谎,根本瞒不住。
好在留了他一条命,现在这情况看下来,他的命是去是留,江小姐的话应该很有用。
他犹豫着,要不要再挣扎挣扎博取同情。
门开了,一个穿着灰色休闲运动服的年轻男人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