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和秋冬后背激起冷汗涔涔, 压根不敢挡陆衡, 连忙让开了身,看着他面色不悦地大力推开了房门, 径直走了进去。
屋中, 沈南枝就坐在书案前。
自西院回来后, 便想着集中精力将祭祀大典的清单再盘点一遍,可她盯着自己之前写写画画整理出的清单, 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 时不时便会蹿出方才陆闻靠近她时的低语,和最后她逃离前看到的那抹意味不明的眼神。
她实在不愿将此事朝着那般惊世骇俗的方向去想,却又怎么都无法完全说服自己。
她想告诉自己陆闻年纪尚小, 可他分明已是十八, 嗓音沉哑身形精壮,一般男子这年纪已是为人父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她是这样的平庸乏味,没有一技之长, 也自知自己算不上貌美, 又有何能叫人瞧得上眼的。
更何况, 她还是他的长嫂。
正想着, 房门忽的被一道突兀的声响打开,沈南枝猛然回神,侧头看去,便瞧见阴沉着一张脸的陆衡大步向她走来。
沈南枝一愣,忙站起身来,面对他时仍是拘谨和不适,只得干巴巴道:“世子,你来了,可用过膳了?”
陆衡沉冷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沈南枝,似是想从她面上瞧出些什么来,可她微垂着头,叫他瞧不清晰,她向来是这样一副模样,他甚至要怀疑自己那日在画舫宴上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被她惊艳到。
可很快,另一道思绪又侵占了他的脑海,陆衡面上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嗓音暗沉道:“我是还未用膳,你又是在何处用的膳?”
沈南枝不明所以抬眸看去,自然也是感觉到今日陆衡有些不对劲,像极了前来兴师问罪的模样,可她一时间却不知自己又是何处招惹了他,只得怔声回道:“我就在屋中用的膳啊……世子可是要用膳,我去唤春夏……”
“屋中?”陆衡冷声打断了她畏畏缩缩的话语,即使沈南枝与他说话时向来都是如此,但此刻他却俨然觉得她是在做贼心虚,眉头一皱,当即便拔高了声音,“莫不是陆闻屋中?!”
陆闻的名字叫沈南枝心头猛然一颤,方才好不容易压下些许的思绪再次涌上心头,可更叫她心慌的是陆衡此时的质问。
她颤着眸光无助地摇头道:“我、我没有啊……”
这解释干涩无力,即使她是当真未在陆闻屋中用膳,在陆衡听来也没有丝毫说服力,更像是在欲盖弥彰。
陆衡当即感觉一股躁动的怒火自腹中一涌而上,冲击着他的头脑,令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怒瞪着沈南枝,三两步便冲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厉声呵斥着:“你什么时候和陆闻那个杂种混到一起的?”
陆衡的话语一点也不客气,甚至连用词组句听在人耳里也令人感到十分不适。
手腕传来几乎没怎么收敛的力道,叫沈南枝顿时痛呼出声,皱着眉头满脸不可思议看着陆衡:“你、你为何说这种话,陆闻他……可是你的弟弟。”
沈南枝原是叫陆衡那一句“杂种”激得刺耳,下意识想要反驳,可听在陆衡耳里,完全是向来逆来顺受的妻子竟为了陆闻要与他争论。
虎口猛然缩紧,沈南枝不可抑制地大喊了一声,那力道像是要将她的手腕生生捏碎一般,疼的她眼尾泛红当即就有泪花涌现。
“弟弟?□□生的杂种也配当我弟弟?”陆衡此时已是压根注意不到自己的面部开始逐渐扭曲,面上阴冷怪异的神色无法不令人感到害怕。
沈南枝挣扎着手腕,比那一夜更令她感到绝望的窒息感席卷而来,她甚至隐隐觉得下一瞬陆衡就会情绪彻底失控转而一把掐死她。
“你和他在屋子里干了什么?”
“唔!”沈南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她竟当真被陆衡一把掐住了脖子。
喉头传来的压迫感令她身子颤抖起来,陆衡并未用太大的力气,还不至于令她窒息和痛苦,但显然掐住她脖子的手掌有着能够迅速收紧的能力。
但凡她的回答令他不满意了,他便极有可能折断她的脖颈。
这一刻沈南枝只觉自己好像触到了死亡的冰冷,只要再一瞬,她就会瞬间失去生命,被陆衡杀死。
她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已然失去反抗的力气,双眼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即使滑落脸颊的泪水温热,她却仍是全身冰凉。
陆衡眸光一动,视线直直落在眼前哭得凄惨绝望的女人面上。
上一次,他便觉得沈南枝哭起来有种别样的风情,好似令她乏味的外表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甚是有些,勾人。
这次亦然。
陆衡虎口缩了缩,唇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一把抓着沈南枝的脖颈将她往自己身前带来,微微俯身凑近她耳畔,似是不耐,却又似是极有耐心般的追问道:“说啊,你和他在屋子里,都干什么了?”
陆衡的贴近令沈南枝浑身都在散发着抗拒的信号,她想逃离,却动弹不了分毫,腰间被陆衡一手揽住,在那之上暧昧游离的指尖和脖颈上随时准备发力的指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从不知陆衡内里会是这样的。
何其变态,她只觉胃里一阵翻腾,身体的不适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这才硬着头皮出了声,期盼他能因此放开她:“我、我识字不多,托陆闻教我些许,今日是去陆闻屋中学习识字的。”
沈南枝话音落下,陆衡的眼眸瞬间变得晦暗阴鸷,眸底翻涌着不正常的暗涌。
他双唇贴近沈南枝的脖颈,先是轻嗅一瞬,也不知是在嗅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还是在检查她身上是否有旁人的气息。
突然,颈间一痛,沈南枝再次痛呼出声,便意识到陆衡竟然咬了她一口。
颈肩湿濡的刺痛感令沈南枝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甚至感觉到了陆衡舌尖舔过她的颈后。
而下一瞬,陆衡的话却叫她霎时手脚冰凉:“□□,连身上都沾上了那杂种的味道,你还想辩解什么呢?”
沈南枝脑子里嗡嗡作响,原本落得凶猛的泪水在这一刻像是被关上了阀门一般戛然而止。
她身子僵硬,手脚冰冷,连带着发麻的头皮也在此刻变得晕眩酸胀。
“这不是辩解。”沈南枝面上像是僵硬得已做不出半点表情了,冷冰冰地看着陆衡,再次重复道,“我去西院,仅是去向陆闻学习识字了。”
过度的震惊和愤怒令沈南枝意外地冷静了下来。
那刺耳至极的形容词,就这样轻描淡写叫她的丈夫道出了口,而那词却是用来形容她的。
她当真觉得可笑又可悲,她不知陆衡今日是如何知晓她去过西院了,但总归她也不是藏着掖着而去的,随口一问路上的丫鬟小厮便能道出她所去的方向。
若非是坦坦荡荡,她怎会如此不遮掩,况且青天白日,陆衡却是连问也没问,一口就要将她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