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那时候打心底他并不讨厌江氏。
祖母的压迫,被人摆控的郁烦,难以掩盖的怒火,各类种种,遮盖了他对江氏最初的感觉,初见就喜爱的心思。
好在,他如今拨云见日。
多亏了祖母,要不是祖母的坚持,打下闻家的基业,江氏听到别家的盛名,去到了别家。
假使江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不会的,江映儿命里注定就是他的人,真要是那样,他也一定会不择手段抢过来。
年过初几,是走亲戚的日子,闻家面子大,多是表旁系的亲戚上门来拜访,算上趁机想和闻家攀好走交情的,只多不少。
卢氏被罚禁闭,长房接待客人的事就落到来江映儿的头上。
闻家的亲戚太多了,听冬春冬红说单是长房的旁系就有三十多家,幸好不是全都来,一一接待,累都要累死人。
闻老太太体恤,江映儿怀有身孕,不准太多人上来打搅,有闻衍在,倒也没有费太多的劲。
今儿闻衍有事不在家,江映儿睡了一会,下人来传话说,闻怏在水榭摆了桌,约江映儿过去玩牌
江映儿没有玩过,手上的钱不多了,她不想去,推辞说身子不适,下人走后没多久,闻怏居然亲自来了。
“你何处不好?”
江映儿干笑说,“媳妇都好,只是不怎么会玩,怕败了姑母的兴致,故而不敢应约。”
“没事就好。”下人来禀告说江映儿身体不适,闻怏着实被吓来一大跳,匆匆忙忙撂下客人就过来了。
“嗳,不会玩怕什么呀,转几圈上上手就会了,六博牌很简单的。”
“再说了,衍哥儿今日有事,怕你一个人在容云阁待得闷,特地往雨馨轩来,再三嘱求,让我来陪你,别叫你一个人闷坏了。”
江映儿不爱出门,其次闻衍也害怕,江映儿一个人在家,卢氏来找她的麻烦,半个月的禁足已经解除了。
闻老太太让出来门,卢氏却自己不愿意出门了,也不见人。
以防万一,有闻怏在,闻衍也能放心些。
江映儿摇头说,“媳妇不觉得闷。”
容云阁有异瞳灵猫,江映儿逗着它就能玩上一整日,并不觉得闷。
“走,一道去玩。”
盛情难却,江映儿只好打起精神,跟着闻怏过去。
半道上,闻怏与她说。
”今儿来了个稀客,与你的年岁差不多大,还没出阁,我寻思带你来认认人。”
江映儿动了动心思,“是哪家的姑娘?”
她还挺想认识淮南的贵女,融入淮南贵女的圈子,认识的人多了,来捧场的人就多。
毕竟香料铺子的客人多是这一圈年岁大小的女子,提前积攒一波客源,有利无害。
“是薛家的女儿,叫薛穗,常年抱病在身一直不好,她还是衍哥儿好友肖霖泽自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薛家姑娘性子温婉,同你啊是一路性子的人,指不定你俩能成为手帕交呢。”
“是吗?”闻怏点头,“我看着可以。”江映儿在淮南没有朋友,闻怏真心希望,她能够在淮南有能够说话的人。
几句话的功夫,水榭到了。
六博牌已经摆了起来,亭子里,摆好的六博牌两边,分坐着两个人,左边的妇人是闻怏男人家来的一个乡下姨母,前几日便来闻家了,江映儿已经见过,点头见长辈的礼。
右边穿着海棠红小袄并同色系马面裙的姑娘,应当就是闻怏说的薛穗了,她面容清秀,身骨清瘦,上了脂粉也盖不住浑身的病气,瞧着很是弱不经风。
其实不必闻怏说,单是看她,就能看出来她足不出户,身子不好。
“闻夫人。”薛穗先朝江映儿见礼,她身旁的丫鬟递来拜访的礼,是滋补养生的人参鹿茸之物。
“薛姑娘实在客气,请坐。”江映儿忙让丹晓接了,嘱咐两边的人扶着她坐下,又让人在她坐的地方添了暖炉。
人都齐了,闻怏吆喝着打牌。
江映儿是真的没有摸过牌,不过在家中时,见江夫人和人玩过,倒是知道一些。
闻怏给她讲玩六博牌的规则,淮南牌的打法和汝阳打法不太一样,差得也不多,江映儿刚开始因为不会玩,一连输了许多把。
在她摸懂了牌之后,渐渐上手了。
闻怏摸着牌,笑着对她说,“是不是就跟我说的一样,很简单的。”江映儿说是。
薛穗跟着插话进来,“闻夫人聪明,我刚开始学时,一连几天都没有赢过呢。”闻怏男人家的婆母也跟着点头,夸江映儿学东西快。
几人玩到夜幕降临,周转到闻怏的雨馨轩用晚膳,随后,薛家的人来接,薛穗该回去来了,是江映儿送她出的门。
“今日与闻夫人一见如故,心中很是欢喜。”薛穗道。“自娘胎出生体质便弱,甚少出门,也没什么关系好的朋友姐妹。”
她是家中的独女,因此,尤其孤单。
今儿个薛夫人叫薛穗过来时,她并不想,因为薛夫人说江映儿有福气,怀了身孕,让薛穗过来沾沾福。
另外,也是听人说,闻怏难产,是这位闻家新娶的媳妇找的烟江路鲁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