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叶翎说中美之间习惯做法有差异,但是现在不是谈论方式方法问题,而是这份重要文件的文字的驾驭能力和文件的处理问题。
一份文字简洁明了,陈述专业严谨,格式美观统一的文件,会对每个阅稿的人潜意识产生良好的影响,词不达意的招股说明书容易让审核人员怀疑企业有潜在问题,从而导致没完没了的反馈质疑;用词的准确度,会导致媒体对该公司风险问题的不同性质的解读;过分的浮夸的用词同样会导致投资者对整篇招股书真实程度的质疑。这些文字上的问题,都能构成对一家拟发行上市公司上市过程不同程度的伤害。有些时候,企业莫名其妙的就被投行一些文字驾驭能力不好的员工给拖苦了。凌苒忍不住暗骂:姓叶的,就你公司拉的出来这坨狗屎,你还想过会,你以为放之四海而皆你岳父啊。
凌苒看不下去了,叶翎开公司才一年多,虽然他本人的水平和业务能力是没话说的,但是他的团队.......
凌苒坐在那犹豫不决,贺刚花50万一年把自己从华尔街挖回来的原因,是因为皇冠要上市。如果叶翎的公司业务水平如此之烂,而自己由于昔日的情缘依旧横亘于心中,不忍心揭发他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对不起舅舅的信任和这50万一年的薪水。公是公,私是私,再说了,呸,我跟他什么私,就算他五年前曾令我欲-仙-欲-死,难道我还能拿五年前的回忆当黄瓜使。
这么一想,凌苒简直想站起来直接去跟贺刚说:舅舅,我们不能委托信业给我们做ipo,因为,你看你看,这个这个........那个那个........
但是,殷子波只信任叶翎,走前再三强调,这个案子已经指定给叶翎做了,所以即使有意见,也不可以去跟贺刚说,私下解决。公司贺殷两家平分股权。如果在凌苒的挑拨下,贺刚坚决不让叶翎做这笔生意的话,两个股东势必要闹矛盾......
凌苒再次坐下,又把建议书翻开看一遍,自己给自己找理由:
有一点是很明显的,这部建议书肯定是叶翎手下做完后,叶翎自己没有审查过,否则以他那么挑剔的性格,绝对不可能让这种东西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过去,也许是他刚开公司,手下缺乏有经验的员工,自己又太忙,没有时间把关,报送证监会的文件,应该不至于如此。
还有他的团队问题。在华尔街,最优秀的商学院的毕业生削尖脑袋想进的永远是最有声望的投行,因为只有在那里他们才能接受最严格的训练,得到最权威的指导,做最有影响里的案子,最终实现被黄金压死、被美元噎死的伟大梦想。像叶翎这样刚起步的小投行是非常难招到出类拔萃的人才的,所以小公司的业务水平跟声名显赫的老牌大投行根本没有可比性。但是有一些在大公司里已经积累了相当经验,但是升职无望,于是跳槽出来,加盟这种小投行,以期突破瓶颈的高手,这些人的实力也不容小窥........项目建议书是助理们的主要工作,而报送证监会的文件则是svp们的活。助理是从商学院招来的,低级职位,小投行招不到优秀毕业生情有可原,svp是高级职位,从别的投行挖来的,也许里面有人才.......
凌苒思前想后,权衡利弊,举棋难定。
同时内心深处有一丝隐隐的羞耻,不敢去想:如果这份建议书不是叶翎公司递上的,凌苒10秒之内就扔进垃圾桶了。
凌苒最终叹了口气:还是等殷子波回来吧。
凌苒没去找贺刚,贺刚倒来找凌苒了。下午,贺刚有空了,一眼看见桌上的那本东东,拿起来翻翻,前面云里雾里,后面照片印得不错,中间一堆图表莫名其妙......但是贺刚不能不看啊,否则岂不是要跟殷子父子同类啦。公司里有人拍殷柏马屁,经常给他发些祝福短信啥的,其实真正熟悉殷柏的人都知道,殷柏压根不看手机,因为他压根就不认识几个字,连“恭贺新禧”,“年年有余”都不认识,还看个屁短信。贺刚强撑着看了10分钟的建议书,然后头一低,趴大班桌上睡着了.....
贺刚醒过来后,揉揉眼睛,整整领带,给凌苒拨了个内线过去,把凌苒叫到自己办公室来,问她《项目建议书》的读后感。
凌苒内心几经挣扎后,叹了口气,打开《项目建议书》,翻到信业对皇冠公司市值估算这个章节,放在贺刚眼皮底下:“舅舅,您看这章,这是这部建议书,180页内容里面,对我们公司最重要,最有实际意义的内容。这是兴业公司给我们公司估算的市值,就是说上市以后我们公司值多少钱,我们这次ipo后能从市场上收集到多少资金用于未来的发展。同时,这也标志着您手里的股份值多少钱,您的个人身家从此值多少。您看看,您满意么?”
贺刚在那里琢磨了半天那几个数字:“哦,总资产60多亿.......”小助理是按资本溢价12%算的。
贺刚搞不清楚自己应该觉得可以还是太低,反正不能在外甥女面前丢脸,于是决定莫测高深,不表态。
凌苒说:“舅舅,您想不想看看别的银行对我们公司的估价?想不想知道如果由别的投行来做,我们这次可以从市场上融到多少资金,您的个人身家会有多少个亿?”
当然想啦,谁跟钱有仇啊,贺刚同意用叶翎是因为不敢信任陌生人。对民营企业家来说,这件事我不懂,所以第一重要的要素是给我办这件事的人我能不能信任。现在凌苒回来了,这个顾虑没有了。
贺刚开始考虑,如果凌苒认为别的投行能做得比叶翎好,倒是不妨一换。反正叶翎是殷子波推荐的,肯定不如凌苒选中的值得贺刚信任。但问题是殷子波信任叶翎.......股票对半分的好处时:真有重大大分歧,谁说了都不算。
凌苒看出贺刚的犹豫,马上说:“舅舅,我来跟殷副总沟通。相信我,凭我的专业水平,肯定能让他信服。现在,我先把我们公司要做ipo的消息放出去,这个各个投行都会来跟您联系。您只要置之不理就行,这样也算给足了殷副总面子。等殷副总回来,我跟他谈了,得到他允许后,我们再选择几家有实力的投行,请他们也递交《项目建议书》,然后我们比较一下.......只是比较一下,并不是说我们一定换投行。反正收建议书,又不需要我们掏一分钱,却可以多方了解各投行对我们公司的估值,而且可以以此为筹码跟叶总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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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波进料发料到浙江的生产基地,视察库存,监测生产和销售数据,分析市场动向,足足花了两周,回到北京那天是下午3点,累得要死,直接叫司机送自己回别墅,同时打了个电话给女朋友禾圆,叫她来别墅找他。
殷子波到家后,吃饱喝足,跟女朋友运动完一场,又睡了一觉后,却开始无聊了。此刻已经是晚上10点,禾圆坐在床上看韩剧,殷子波趴在床上拿着手机打俄罗斯方块,打了会,将手机扔一边,手在禾圆身上摸来摸去,禾圆以为他想来第二场,殷子波确实意犹未足,但是却不愿意两场都跟同一个女人,太没新意了,于是给叶翎发短信:叶哥,你今天在加班还是在消遣?
殷子波巴不得叶翎在哪个特殊的地方潇洒,自己好去凑个热闹。叶翎现在非常谨慎,一般性的地方找不到他的影子,去玩的,却都是最刺激的。
叶翎回:你到北京了?我在加班,但是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在哪?我现在来找你。
殷子波微微吃惊,什么话,叶翎居然要专程赶来。
半小时后,殷子波披着一件白色毛巾布的浴袍给叶翎开门。叶翎忍不住皱皱眉头,殷子波怎么在家里穿得跟五星级酒店刚洗完桑拿似的,就差胸口绣个徽章了,这算赶得哪家的时髦啊?
两人在走进书房,禾圆也过来凑热闹,也是一件白色毛巾布浴袍,跑进来问两人要不要来罐酸奶,殷子波挥手叫她出去,从书架上拿了瓶红酒下来。
叶翎摇头:“我还开车呢。”
殷子波不以为然:“都这么晚了,你还回去。今晚上睡我家吧,你可以打电话叫你喜欢的女孩过来,想叫几个就叫几个,我不收场地费。”
叶翎笑笑,神情有点落寞:“我最近没这兴趣。”
“咋啦?”殷子波笑,“牛魔王吃斋啦。”
叶翎不想再浪费时间,于是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子波,我这么大晚上的跑来,是跟你说件事。这两周,你不在北京。我过去的同事,还有我同行的一些朋友,都在议论皇冠要上市的事。当然,皇冠在筹办上市的事情,投行业内都早有耳闻,但是这回大家之所以如此感兴趣的原因是——大家觉得有生意要来了,得赶紧争取一下。”
殷子波吃惊:“什么意思,我们公司不是已经决定给你做了么?难道贺刚改主意了?”
叶翎摇头:“这就是奥妙所在。自从风声传开后,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投行的md们(董事总经理)鼻子从来都是比狗还灵的。现在各行的md都在通过各种渠道跟贺刚联系,想争取这个项目,但是统统被他秘书挡驾,至今没人直接接触到他过。据我所知,消息是凌总通过她过去的同学、同事,小范围,但是很有针对性的散发出去的,我想她的目的是想从她自己选定的几家投行里面挑一个。”
殷子波眉头皱起来了:“什么意思?难道她想换成她的关系户来做?哈,胃口不小啊。”
叶翎微微一笑:“凌总只是皇冠的一个证券部总监,不管她个人是什么意愿,你们几个股东不点头,她啥都干不了。事实上,如果没有贺刚首肯,她也不敢也没权力往市场上释放这样的信息。”
“你的意思说,她是贺刚授意的,或者,至少是贺刚同意的。”殷子波翻脸:“他妈的,我走前,她答应得好好的,什么都不跟她舅舅说,等我回来细谈。这女人,两面三刀......她以为有她舅舅撑腰就了不起啊,我爸跟贺刚股份对半分,她想换成她的人,没那么容易。”
叶翎赶紧制止:“别这么说,我们还不太清楚这里面到底是怎么笔账。反正,现在贺刚没见过任何其他投行的人,说明他至少在态度上还是给我们留有余地的,我们先别去撕破脸皮。你明天找个合适的机会,问一下凌总,到底啥意思......能不能请她安排个时间,让我跟她直接交流一下。“
叶翎在心头暗问:苒苒,你是想报复我么?明明是你先离开的我,如果你不走,如果你没马上交个白帅哥男友,我怎么会结婚,你现在却来报复我.......算了,我不跟你计较这些了,这个项目对我的重要程度你应该清楚,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你别再闹了。
☆、选美大会
殷子波走进凌苒办公室,笑着跟凌苒打招呼,凌苒赶紧请他在大班桌对面坐下,然后站起来亲自给他泡茶。
殷子波看见自己那个插玫瑰花的大玻璃瓶已经被一盆盛开的蝴蝶兰代替,蝴蝶兰足有二尺多高,一支缀满花蕾的长枝伸展开来,从枝梢起往下,密密的开满了紫红的花朵,枝叶肥厚,鼓鼓的钟型花蕊充满肉感。殷子波心头微微有点失落。当然,他这两周没叫花店送花,玫瑰不可能一直开到等他回来,
“凌总,这花谁送的?”殷子波以为是凌苒自己或者张宁买的。
凌苒微微一笑:“叶总派花店送来的。”顺手拿起一把小喷壶,往兰花上喷雾状水汽。北京干旱,兰花喜湿,但是喷多了叶片又容易发霉,根容易腐烂。凌苒为了伺候这花,买了把带刻度的小喷壶,每天定量喷水,每天抱到玻璃幕墙边上去让它晒两小时太阳,但是又不能让它晒多,费了不少心思。
殷子波差点没跳起来:他送你花干嘛。
当然,叶翎送凌苒花也说得过去,跟客户单位证劵部女总监搞好关系也是重要的。但是殷子波还是气闷,看见桌上有一个扁扁的盒子,深蓝色的盒子,颜色十分优雅,上面印着白啥恋人。中间那个是日文,盒盖微微翘起,不由的好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个同色的蓝色小袋子,整整齐齐的放在小格子里,一盒没几包,已经半空了。蓝色小袋上面印着白色雪花,非常精致。殷子波无意识的拿起了一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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