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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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一愣,细细思索却没想起这是谁。倒是太子身边的太子妃离得近看清了,惊讶道:“这不是三弟家的徐氏吗?”

德王突然起身,大步走到那女子身边跪下,沉声道:“是儿臣的侧妃徐氏,冲撞了父皇,还请父皇恕罪。”

女宾中,德王正妃严氏也慌慌张张地奔过来,跪在一边,使劲拿眼剜着那侧妃,口中道:“是儿臣御府不严,才让这不知礼数的东西污了父皇的眼,父皇恕罪。”

德王妃一席话叫整个宴席都静了下来,德王简直快气死。徐氏虽然是没经通报就登堂跳舞,但皇上原本心情好,多少也没生气。他虽然一直知道府内严氏与徐氏水火不容,却没料到严氏眼看徐氏可能遭殃,不管不顾就要来踩一脚。这可是御前,皇上还没表态,她就敢发话越俎代庖,蔑视皇威。见严氏张口又准备说话,德王忍无可忍轻叱道:“还不闭嘴。”

皇上“哼”了声,扭头问箫淑妃:“歌舞不是你负责吗,可知此事?”

箫淑妃一愣,继而柔柔地笑道:“臣妾才疏学浅,做不来这些事,都是交给女官们做,臣妾也就是到场看看,确实不曾注意到她怎么进来的。”说罢,她回头看着身后的女官,“梅女官,这是怎么回事!”

梅女官刷地跪下:“都怪奴婢,今日伶园来来往往的,奴婢失察,没能注意到不是原先的舞女,请皇上降罪。”

下面的徐氏此时后背已经湿透了,她不知道来跳了个舞,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风波,她本想辩驳,一侧头看到德王的眼神,吓得赶紧咽了回去。

皇上看看了地下跪着的三人,招了招手,让他们都起来,德王舒了口气。皇上剥了颗龙眼,缓缓道:“老三。以后不要再出现这种事。”

德王跪下磕头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这事就算了了,皇上没打算追究下去,在场官员都安了心。楚王适时从下人手中接过裱好的字,朝皇上笑道:“皇兄要看臣弟的字,臣弟可是带来了。”

皇上这才又起了兴致,脸色转晴,大臣们察言观色,也都纷纷说笑起来,仿佛刚才那一场风波根本不存在。

☆、第4章 不祥之兆

宴席结束后,离宫门下钥还有些时间,德王领着家眷送舒贵妃回宫。

到了嘉庆宫,何女官遣走无关的婢女,殿门一关上,舒贵妃就重重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也为之一颤。

“跪下!”

德王斜瞟了一眼跪下去的严氏和徐氏,径直坐到一旁去了。

“母妃,都是这个小贱人,方才宴席中她借口胸闷说要出去走走,半天都没回来,儿臣还以为她迷路了。哪知道她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躲过了淑妃的眼睛,跑到席上去献舞。”严氏一边说一边狠狠地瞪着徐氏。徐氏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严氏最见不得她这个样子:“母后……”

“住口!”舒贵妃指着严氏,“非要活活气死本宫吗!”

严氏只得住了嘴,犹自不忿。整个殿里就剩下徐氏的抽噎声。舒贵妃伸手指向她:“你,给我好好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徐氏吓了一跳,断断续续道:“大概十天前,在大公主的宴会上,吕侍郎的夫人问妾身准备了什么礼物恭贺父皇,见妾实在准备不出像样的好礼,又听闻妾出阁前曾拜墨娘子习过舞,便提议妾身舞一曲献给父皇。但宫廷歌舞都是伶园一早备好了的,妾身没法上场。还是吕夫人,她认识伶园的管事娘子,帮妾打了掩护,这才去献了舞……”说到这里,她突然大声起来,“母妃,妾身根本不知道会这样啊,妾身只是想给父皇一个惊喜。”

“惊喜?”严氏讥讽道,“也不瞧瞧自己的斤两,凭你也配!”

舒贵妃瞪了严氏一眼,严氏缩了缩头。舒贵妃继续问徐氏:“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王爷商量?”

徐氏低着头,小声道:“妾怕王爷不同意……”这回她没敢再推卸,事实上,她胆子不大,只怪那吕夫人说的太诱人。说皇上心情好,她跳的又是歌功颂德的舞蹈,断不会被皇上责怪,只会大加奖赏,到时候就连德王也会对她另眼相看。其实别的她都不在意,只有最后一句说到她心坎里了。徐氏家境不高,即使她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嫡出小姐,到底比不过官至四品的严家嫁来的嫡女。

“王爷不同意那自然是有他的理由,若是可行他又怎会不同意。”舒贵妃轻揉眉角,语气已经没有开始那么强烈。

徐氏赶紧磕头认错:“妾身知错,请母妃责罚。”

舒贵妃看向严氏:“若是再这么不知尊卑,乱吼乱叫,以后,就不要出王府去丢人现眼了。”

这是极严厉的批评,严氏吓得一哆嗦,哭喊道:“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

何女官带着哭哭啼啼的两位妃子去偏殿等候。听不到脚步声了,德王才道:“是太子做的。”

这是毫无疑问的肯定,“吕侍郎一直没站队,现在看来已经是太子的人了。”舒贵妃嗤笑道,“吕侍郎是个硬骨头,他夫人却不是。难怪他被下放了那么久还能够回来,看样子是夫人暗地里出了力啊。”

德王轻笑道:“不过是探探底而已,今日之事闹再大,也只是女人之间的事。”

“可你的正妃叫本宫很失望。”

德王答道:“儿臣明白,回去后定会好生教导。”

“意元,楚王爷今日可是帮你解围了。”舒贵妃盯着这个最爱的儿子,眼中含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德王抬头看向舒贵妃,笑了起来:“儿臣明白。”

呆在京城的世子一直无所事事,便想着出门游玩。昨日去了宫宴回来后,世子对太子和德王这些权高的皇子都没有什么好感,推了他们的帖子,反而只派人回了五皇子赵王的帖子,第二日去到卢江旁边的清风楼赴约。

这清风楼临江而建,风景优美,主人家品味独到,每一处的装饰都是尽显名贵却又恰若其分,格高而不世俗,在京城是个极为清雅的去处。赵王是皇后最后生的皇子,也是因为这一胎落下了病根,养了没几年便病逝了。赵王自小便不曾受到诸多约束,不耐看四书五经,偏爱刀枪棍戟,皇上也就由着他习武多于习书。楚王还未去琼关时,赵王便常常跟着皇上来楚王府,他又与世子年岁相近,二人倒是颇为投机。

赵王订的是个靠江边的雅间,世子推门而入时,他正望着江边之景细细地品茶。赵王穿了身石青银纹袍衫,高束金冠。生的眉高眼阔,一派武生气质,连皇上都曾笑言此子或可为将。赵王见是世子便招呼他坐下,给他斟了杯茶:“这是今年新进贡的大红袍,特意带来给你尝尝。”

世子狐疑地端起茶杯,他记得赵王酷爱饮酒,最出格的一次举了个坛子就喝,何时竟改好茶了。他看出赵王神情有些不对,可他有实在想不出以赵王的身份,能有什么烦心事。

赵王幽幽地叹了口气,忽然说道:“意非你知道贾康弑母的故事么?”

世子一愣,低头思考了好久才记起这件事来。说起来这还是先帝爷在位时,发生在永昌郡的一件大事,永昌郡的郡守贾良彦有一妻四妾,连生了五个女儿,硬是没能生下半个儿子。把他和他老母都急坏了,又纳了好几房妾,直到后来,大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事才算消停。贾良彦为官甚得民心,当日得子,郡内百姓们还都上门庆贺。贾良彦给儿子取名贾康,甚是疼爱。几年后,大夫人又生了个儿子。按说这贾康即是嫡子又是长子,就是多个把弟弟也不会影响什么。可就是这么怪,大夫人偏宠小儿子,连着贾良彦也有些忽视长子,贾康渐渐没有原先那么得宠。十五岁时,贾康无意间听到了大夫人和她的心腹丫环说话,他才知原来他并不是大夫人的儿子。当年生产时贾良彦不在府中,大夫人活活挣扎了两个时辰生了个死的女婴,而同是当天生产的一个小妾却生了个儿子。大夫人担心自己的位子受到威胁,便叫嬷嬷去换了孩子,还下了药让那个小妾看起来是难产而死。生了死婴本就是不吉利的事,又是不得宠的小妾,在大夫人得子的喜庆中,没有人去注意小妾的死,贾康听到了这个惊天的消息后,却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偷偷派人去找了当年的产婆,确认了一切属实后。当晚,就拿了把刀子冲进了大夫人的院子。

贾康算不上凶恶之人,他只杀了嫡母和当年帮着她害死他生身母亲的奴仆,并没有迁怒到其他人身上。后来贾良彦赶到,贾康跪在父亲面前声泪俱下,直言为母报仇无错,但自己已是一介罪人不可连累老父,于是自刎。

这件事震惊了整个朝堂,连先帝都知晓了。最后大夫人一族家产充公,全族流放,贾良彦也被贬官千里,这事才算了结了。

世子回忆完,不由说道:“怎么好端端地说起这个,还记得先帝爷提起这事总说娶妻娶贤,莫非你是因为……”他想起来赵王从小就订了一门亲事。

赵王失笑:“怎么会是这个!你多想了。”世子追问,赵王只是说了句:“你不会懂的。”便不再多语。更加弄得世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世子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恰巧一艘画舫划过,画舫上站着个褐衣轻衫的公子,正好抬头与世子视线相对。世子不禁奇道:“德王?”

赵王闻声看去,果然是德王,此时德王也笑着冲他们招手:“五弟,意非堂弟。”世子无意间瞟了眼赵王,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德王,表情有些复杂,不待世子细看他已经起身下楼:“走,一起去坐画舫。”

世子跟着赵王上了船,船内还坐了一个身形宽大的公子,一袭花素绫长衫,肤色较黑。面上蓄着胡须,浓眉凤目,看着比德王要年长许多。世子心底一猜便知,这是刚从宁远回来的二皇子晋王。晋王见了世子,很开心的样子,起身走出船舱:“这次楚皇叔大胜,听说堂弟也是大显身手,怎么样,第一次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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