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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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夫?”屋子里的人打开门后惊叫起来,“您……您怎么在这儿?”

“劳驾给我一间客房。”赵寻雪也不多解释,飞快道,“我有个病人。”

“唉……好好。”

客房?郭临这时才仔细瞧了瞧大门,只见上面高挂了“常丰客栈”四个大字。

原来如此,躲在客栈,倒是个好选择。郭临暗想道,可惜白子毓旗下的玉来客栈不在这片区域,不然……

玉来客栈?郭临的脑海间猛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横竖只要你死了,我和老头就得救了……”

这是……她在玉来客栈,趴在屋顶听到的,赵寻礼对赵寻雪说的话。

赵寻雪转过头,微笑道:“阿宁……郭大人快进来吧。”陡然间说错了话,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僵硬。

郭临垂眼望着客栈门口的青石台阶,低声道:“这里没有阿宁。”她说完,抬脚走进屋。

赵寻雪苦涩地笑了一声,不再多言。

进了客房,郭临将玉锵放到床榻上,展开棉被裹住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确定没有发热,这才返身走到桌前坐下。扔开披着的外袍,伸手开始解腰带。

赵寻雪微微一怔。

“你不是要给我疗伤吗?”郭临头也不抬,径直问道。

“你不怕我趁机下手?”赵寻雪沉声问道。

“呵,”郭临低笑一声,“要下手,刚才就可以了。现在,不嫌晚吗?”说话间,她已经脱掉了上身的外衣,露出染得一大片血红的中衣。

赵寻雪将医药箱放在旁边的桌上,坐在郭临身后。

眼前这个纤瘦有力的身姿,披着被血染红的衣裳。

这幅画面,好像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时不过是稚龄的孩童,背上却横七竖八有着许多狰狞的伤口。而他是药王谷下人的孩子,彼时医术并不精良。上药时手没有轻重,总会把她弄得泪眼汪汪。

“哎,你轻点哎!”她疼得直囔。转过头,盈满泪珠的秀眸一闪,狠狠地瞪上他一眼。

那时的他与她说了些什么呢?

若是早知道如今陌路至此,当初不如不曾遇见。可若不曾遇见,那么没有她出现的生命,他会如何过下去,竟是一点也想不出来。

赵寻雪抬起手,轻轻地捻起浸血的衣料,用小剪刀沿着伤口边缘剪开。衣料随着剪刀不断的咔嚓声,一点点脱离伤口。剪掉的中衣下,是厚厚的一层裹胸布条,布条上的血一层一层,鲜红覆盖在干了的深红上。布条下露出的些许肌肤,也尽是凝固的血渍。

他就这样慢慢地、轻柔地替她清理着伤口。背上狰狞的血块被他一点点擦掉,偶尔触碰到伤口断开的嫩肉,郭临也仍是一声未吭。

屋内静得可怕,这种静,似一道沉甸甸的枷锁,压在二人心间。

“你变了很多……”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打破了平静。

他想了很久,他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她。可即使是在这样危机的时刻,挣来的微薄的独处时间,他也只敢,只能,轻轻地问上这样一句话。

隔了好久,久到他几乎以为时间静止时,耳畔传来了郭临的声音。

她说:“我扮男装已经快七年了,自然是变化很大。”

她大概知道赵寻雪想要说什么,只是不愿去想。

赵寻礼说的那些话,这些日子她常常会在心里咀嚼上好几遍。

白子毓也是如此,可不同的是,他是为了从这些话中,找出对付德王的突破口。而她是为了什么,或许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无论是在汤泉宫、庐江水畔,还是现在。其实要了赵寻雪的命很简单。她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将他暗杀,将他毁尸灭迹。

然而犹豫了再犹豫,借口一个接一个。只是她,不愿承认而已。

“是啊,以前给你疗伤,你总会喊疼。现在……你比男子更厉害了。”赵寻雪将药米分一点点倒在伤口上。

郭临闭上了眼睛,感到伤口沾了药米分,火辣得厉害。而身后那只手迅速干脆地将净布盖在上面,温热的净布缓解了药米分的刺激。

不止是她,他何尝不是变了。

“因为有人需要我去保护。”她浅笑道。

是因为失血太多,难得安宁,才不愿破坏气氛,郭临对自己解释。

屋内重新恢复了宁静,静得呼吸可闻。可现在这种静,之于赵寻雪,却似一捧温泉水,融在伫立冷风的心间,温暖得不可思议。

“阿……临,”赵寻雪缓缓说道,“今天早上,羽林军衙门的牢狱里不见了个犯人。那人……是我父亲。”

郭临稍稍侧了侧头。他终于还是亲口告诉自己了,她心中想着。

“他在宫中为医时,配错药害死了一个人,因此逃离京城入了药王谷。不过,过了十八年,这件事还是被人翻出来了。所以……”

所以你被德王威胁,用你的命来交换你父亲。郭临在心中将他未说出口的话补完。

赵寻雪哽了片刻,涩声道:“白大人在牢狱时,见过他,我想……”

郭临猛地睁大眼,她几乎是在一瞬间站起回身。一直握在手中长剑轮了个圈,笔直地对准赵寻雪。

赵寻雪正拿着白布往她伤口上绑去,一时不觉,手背被剑尖划出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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