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见秋娘退了下去，崔大娘又煞有其事的说道：“别处处往自己脸上贴金，谁是你兄弟啊？还打算跟天明告状？你去啊，你去啊！我看你是脑子有毛病！我们天明不信我这个当娘的也不信她媳妇儿的，就信你一个外人的？你傻了吧你！”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哪里比我这媳妇儿强啊！胸？还是屁股？总归不是脑子吧？再说了，一看你也是没脑子的！”

“你是天明兄弟他娘？不、不可能，我没听说啊！不对，肯定是你们骗我的！”玉芬一副不肯相信的样子！秋娘看着也是无语了！这种人，自己的日子不好好的过，偏偏干涉人家的私事儿，你说你丈夫还瘫在炕上呢，你还有心思关心其他男人的媳妇儿娘什么的？真是脑子不清楚！干娘说的对，或许这种人就是没脑子！

玉芬也许是受了打击，接受不了她心心念念的天明兄弟娘来了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和她说，嘴里一直重复着，像是非要把看热闹的人都招来不治。崔大娘本就是个泼辣的性子，最看不上别人磨磨唧唧的，看玉芬这个难缠的样子也是厌烦的很，立即转身回屋去了，秋娘还以为这是她不管了，自己呆着也没什么意思，正想着跟回去，却又看见崔大娘拿这个碗又走了出来。

“干娘……”

“走开走开！”

秋娘这才看见，那碗里装的竟然是满满的鸭血，看上去很是粘稠吓人！“干娘，你可别……”

话还没说完，只见崔大娘将那碗血直接兜头浇了下去。看着玉芬满头鸭血的狼狈模样，秋娘心疼不已，这得少了一碗的粉丝汤啊！

“没脑子是不是？老娘我心地善良给你洗洗脑！不是我说你，你凭什么觉得我们秋娘配不上我儿天明啊？她配不上你就配的上是不是？你是不是傻？你看看你自己的胸，再看看你自己的屁股，还有你那水桶腰上的赘肉，别以为腰带勒得紧就没人看的出来了！一大把年纪了，还觉得自己是朵人见人爱的小白花儿呢！要不要脸？今儿老娘就警告你，以后再敢对我们家的事儿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的，下次泼你身上的可就不是鸭子的血了！”崔大娘说完拉着秋娘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院子，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什么玩意儿？”想了想又觉得不够痛苦，折回去又指着玉芬说道：“再让我看见你勾搭我们天明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想男人想疯了是不是？”

秋娘一边走着一边回头看了“可怜”的玉芬一眼，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就是少了崔大娘这股子干净利落劲儿，要是换做是她，最多和她逗两句嘴，扯扯皮也就过去了。下次玉芬定然还是老样子对着她冷嘲热讽。如今被崔大娘这么一搅合，她相信起码最近一段时间应该都不会看见那烦人的面孔了。秋娘倒是没觉得崔大娘有些过分，她就是学不来也拉不下脸来说那些话，心里对崔大娘不由得又有了几分的敬佩！

两人忙乎了半天，许天明终于带着阿福回来了。这还是秋娘回来之后第一次和弟弟分开这么长时间，虽然都说书院里的条件相对于从前王家的生活并不差，可是要说是半点儿都不担心却是假的。见到心心念念的弟弟终于回来，秋娘忍不住拉着他嘘寒问暖，又问了平时在书院里的事情。她看着阿福气色颇好，脸色红润，就连眼神也明亮了许多，知道他在书院里一切安好这才放了心。

拉着阿福过去给崔大娘见礼，阿福倒是没什么抵触，崔大娘又是个爽利的，两人之间倒还算融洽，秋娘心里也高兴起来，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了饭，刚收拾好阿福就急着要去温书，秋娘见弟弟这么用心，自然是又是欣慰又是担忧，嘱咐他别不顾了身子这才安心了些。

八月间已经到了夏季，烈日当空，天气也炎热起来。大多数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歇晌，等下晌了天气凉快些日头也没那么毒了才出门干活。许天明自然也是在家歇着，他还是没放弃他那几块地，秋娘忍不住嘲笑起来，直说他比真正的农夫还要心疼那田地。

秋娘正想着阿福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崔大娘来了好些天因着她受伤也没做过一顿洗尘宴，便琢磨着索性晚上做些好吃的，也算是尽了份心意。可是没想到，这夏季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晴空万里，突然就电闪雷鸣下起了大暴雨！许天明家的房子虽是茅草房，但到底是他们成亲时特意修葺过的，倒是不用担心漏雨，不过这一天的风却是很大，气温一下子也降了下来。秋娘正在发愁晚上可要做些什么菜呢，这下好了，下了雨天气潮湿阴冷的，倒不如做个暖暖的锅子来。

秋娘和崔大娘说了，她也觉得这个主意好，不过却提出了一大堆的问题。首先就是锅子，若是不下雨让许天明去镇上买来虽然麻烦些但也不是不可以，可这外面现在泥泞的很，雨还没停，秋娘可不想因着这么点儿小事儿让人家冒雨出门。

听说是吃锅子，许天明也来了兴致，回头却看见小媳妇儿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一问才得知原因，不由得好笑起来。“这么点儿事儿也能让你愁眉苦脸的？看看看看，皱纹都长出来了！”

秋娘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待反应过来是许天明逗弄自己的时候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被瞪的那个人却是半点儿都不怕。就他媳妇儿那个样子，宜喜宜嗔倒说的过去，可是论气势那可是半点儿都没有的。“不就是锅子吗？没办法出去买，我们自己做一个就是了，又不是什么难事儿！”

“你会做？”秋娘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小嘴儿撅的高高的，显然十分不满足他这个哄小孩的说法！

许天明看到小媳妇儿居然不相信自己，这还了得？不过看着那嫣红的小嘴儿却是心里暖烘烘的。自己冒着雨去了放置闲物的厢房里，一会儿又跑了回来。秋娘见他身上鞋子都湿了溅了泥，嘴里又埋怨他两句，却还是拿着毛巾给他擦了，这才蹲在他身边，看着他拿着一堆铜铁什么的自己折腾。

秋娘原本以为许天明不过是说说罢了，没想到他还真有两下子，不一会儿，她想要的火锅已经初见模型！秋娘忍不住满心的信服起来，许天明看着小媳妇儿笑的眉眼弯弯的样子，心里熨贴极了。

“真想不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从前在王爷的身边，什么事情没见过！”许天明不以为意！他们兄弟几个在大冬天跟着王爷办事，有时候心血来潮又没什么事情的时候也会自己做些稀奇的东西吃！这次又正好赶上手边就有黄铜，做个锅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崔大娘看这小两口有打有闹的样子也是欢喜，听许天明这么说也附和道：“这小子啊没事儿就喜欢瞎鼓捣什么，他的本事还大着呢，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

不知怎的，自从上次崔大娘旁敲侧击的问过她圆房的事儿后，她总觉得这老人家时不时的逗弄她，如今听她说许天明的本事还大着就忍不住又红了脸，浑身不自在起来。

“天明啊，碳还有吗？”崔大娘也没揪着秋娘不放，也操心起晚上要吃锅子的事儿来。

许天明记得年初的时候他自己弄了不少的碳来，是预备着冬天不好生火的时候用的，如今那还剩了不少，“还有呢干娘，够用了！”

“嗯，那就行，中午的老鸭汤还有着呢，正好晚上用，再备点其他的肉食，哎，秋娘，我记得后院里有几样菜呢吧！嫩嫩的正好涮着来吃！”

秋娘应了一声，麻利的拿出斗笠来。许天明看了急忙接了过来，“还是我去吧，你身上还有伤呢！”说着眼神还往秋娘的伤口看了一眼。

秋娘本就有些不自在，许天明看她那一眼她也知道是好意，可是不知怎的只觉得脸上的温度越来越热，想到那伤口就在她胸口之处，连着整个胸膛都跟着热了起来……

喧宾

这顿锅子大约是秋娘吃过最美味的食物了，就是从前在赵府老太太身边也没吃过如此好吃的东西。倒不是她没吃过锅子，而是有了另一种原因。许天明做好了黄铜锅子，秋娘又准备了碳，肉青菜、丸子之类的，本以为就要开吃了，不料崔大娘看了一眼那新作的锅子，一脸的嫌弃。嗤之以鼻道：“这种东西有什么新鲜的，老鸭汤做锅底虽是不错，可终究是缺了味道。”说完一个人绕到灶间又忙活起来。

秋娘这下子可是稀奇了。锅子她从前吃过各种锅底的，什么鱼汤啦、肉汤啦、鸡汤鸭汤差不多吃了个遍，各个都是鲜美无比的，怎么到了崔大娘这里就成了可有可无的鸡肋了。她琢磨不来就越好奇起来，跟在崔大娘身边看来看去。只见崔大娘先是拿出了一个小坛子，一打开，秋娘就闻到了一股焦香四溢的味道，忍不住探着脑袋想要一看究竟。熟料崔大娘今日却是小气起来。拍了秋娘的头说道：“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去，让天明在那锅子中间再加块铜片儿，隔成两个锅的样子出来。”

秋娘知道崔大娘这是赶她走呢，她从前也听说过有些手艺精湛的厨子做拿手好菜或是秘制菜谱时不喜欢让别人看见，也是为了一个保密，没想到今天在崔大娘这里遇到了。虽然心中千万个不愿意，也还是得照着崔大娘的意思嘱咐了许天明。然后又躲在一旁悄悄看崔大娘鼓捣起来。她倒不是故意想要偷手艺，而是实在是被崔大娘勾起了好奇心，不是不让她看吗？那定是什么特殊的东西了。想着想着，她的口水都要流了出来。

等到许天明拿着收拾好的锅子进来，崔大娘这边也做的差不多了，将灶里的火烧的旺旺的，然后下油烧热，将调制好的密料倒入锅中翻炒起来。顿时一股子香辣气息钻进了鼻子里，秋娘这才隐约猜到，她这是在做锅底料呢！

不一会儿崔大娘将做好的锅底料倒入隔开了的锅子的一边，加入老鸭汤，而另一边则是普通没放料的汤。秋娘忍不住口欲之贪，率先动起手来。这一吃便很难再停下来。因她本就嗜辣，早早就炸好了辣椒油放在了一边，预备着沾着来吃的，谁知道崔大娘的手艺这么好，这加了料的汤底是又麻又辣，吃起来十分的过瘾。而且这辣还和单纯的辣椒不同，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除了年纪小不怎么吃辣的阿福，其他三人那筷子就没往别处去过。就连许天明都吃得大汗淋漓，却还直喊着真过瘾。秋娘看了看那漂着红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的锅子，又看看暗含得意的崔大娘，心底慢慢生出一个念头，不过到底是时机未到，她终究是忍下了没说。

又在家里歇了两日，阿福又被送去书院了。秋娘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实在是闷坏了，便央着许天明送她到铺子里去，这可是她头一次做生意赚钱，本钱投进去了，铺子也开张了，可是她这个半个老板娘还一次都没去过，这怎么行。

许天明本来是想再让秋娘休息两日，奈何佳人低声软语的求了有求，一没坚持住，只好答应了。这下可喜坏了秋娘，将家里的一切托付给崔大娘，又恐她唠叨不准，说完就急忙跑了出去，那速度快的让许天明瞪大了眼睛。崔大娘倒是没空唠叨她，一来呢，她也知道秋娘已无大碍了，她又是个闲不住的，在家里闷着倒不如出去忙活忙活。这二来嘛，几天的时间崔大娘已经和对门的话婆子打的火热，整日里说三道四……倒不是说崔大娘长舌，而是她本来就是个好热闹的，这好不容易碰到个年岁差不多的伴儿，这话自然就多了起来。而且这话婆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倒是越来越投机。再加上时不时的打击一下隔壁犯花痴的半老徐娘玉芬，崔大娘这日子过的好着呢！只是可怜了白猫儿白雪，它是害怕话婆子的，自然不敢跟着崔大娘一起去串门，只好一个人……啊，不对，是一只猫靠在墙根儿阴凉处躲太阳！

许天明看的出来秋娘的心情真的很好，自从出了门，她就犹如一只飞出了牢笼的小鸟儿，叽叽喳喳。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也是因为这样，虽然他还是有些担心秋娘的伤口碰到水或是累到了，但还是什么都没说，他不想打扰她好不容易欢快的时光。

到了铺子的门口，秋娘笑着说要请他一起进去坐坐，许天明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这铺子又不是我的，我才不进去给你当小工干活打下手呢！地里还没收拾完呢，一会儿太阳出来就热了，我得回去了！”

秋娘知道他是开玩笑，也不去管他，挥挥手就准备进铺子看看。

“哎，晚上一定要等我来接你，千万不要自己回去！”

“知道了，这句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罗嗦！”秋娘做了个鬼脸，摆摆手不再回头。

秋娘是吃过早饭来的，这个时候铺子里也安安静静的，大约是工人们吃完饭都去做工了吧！等她走进去的时候，依稀也可闻得到包子的香气。她和春柱媳妇儿定的菜谱，早上便是包子馒头和稀粥咸菜，价钱不贵，很少的钱就可以吃到热乎乎的饭菜，而且分量足，保证能吃饱肚子！看着碗盘狼藉的桌面，秋娘可以想到早上吃饭的人一定不会少，对门那家铺子还没开张，他们倒是占了个先机。然后她的嘴角刚刚要扬上去却又很快落了下来。都这个时辰了，东西怎么还没收拾，中午的饭菜不用准备了吗？嫂子人呢？

看了看四周也没见到什么人，秋娘干脆自己卷起了袖子，反正她这几天都是歇着的，倒不如干点儿活锻炼锻炼，嫂子可能有什么急事走开了吧！秋娘收拾了几个碗筷，拿着朝里间走去，那是他们的厨房，因为那次出意外之前她来过一次，倒是还记得。可是刚掀开遮挡的帘子看见里面坐着的人却是吓得差点儿摔了碗筷。

“你、你在干嘛？”

也许是因为灶火和炉火都已经熄灭，灶间的窗子也还开着，这里间虽是拥挤了些，倒也还算凉快。此时一个二十左右的陌生女人一手扇着蒲扇，另一只手抓着把瓜子在吃，瓜子皮掉了一地，秋娘忍不住皱起了眉。

“你是谁？在这儿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