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姜郁顿了顿,“你其实比他们好看多了。”
尽管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十方听了还是很高兴,铁锤挥的更欢了。
从夏荷初放到菊香满谷,四个月后,十方铸好了他最费心思的一把剑,可是他的心情却跌倒低谷,因为这也意味着姜郁要离开了。
他推三阻四迟迟没有把剑给姜郁,今天说需要再磨磨,明天说剑柄的宝石还没镶好,又过了一个月,他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了,只好把剑递给了姜郁。
出乎意外,姜郁并没有想象中欢呼雀跃,而是闷闷的道谢抱着剑回屋,十方睁着眼睛一晚没睡,试想明天她要是过来辞别,我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姜郁果然一大早敲门了,她将宝剑还给十方,“这把剑不好用,麻烦你重新铸一把。”
十方先是愕然,而后憨傻的摸了摸后脑勺,“好啊,呵呵。”
第二把剑,铸到第二年春天都没有眉目,又到了秋天,十方和姜郁人约黄昏后,他捧着紫檀木剑匣,结结巴巴的表白,“那个——嗯,咳咳,这是我新铸的剑,名叫‘沉水’,它和你很相配——嗯,我是说,这是我送给你的聘礼,你愿不愿意接受?”
紧张之下,十方觉得自己额前有一颗痘痘挣扎着要出来。
“嗯。”姜郁点点头,颊边腾起一抹艳丽的飞霞。
……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六合女子出嫁,必歌《桃夭》三章,从新娘出门的那一刻开始,歌声就绵绵不绝,小孩子跟在送亲队伍后面拍手歌唱,哄抢仆人分发的各种干果点心,更增添了喜庆的气氛。
新娘艳压桃花,娶了这样的姑娘,家里必定幸福美满;
美味的桃子挂树梢,他们的爱情有了结晶,生儿育女多美好!
十方凝望着火红的花轿,悲愤而又无奈,视线穿透厚厚的轿帘,她怎么可以就这样嫁给别人?她怎么可以说断就断?我——我真是没用,还不死心的过来看她的婚礼!
新郎是个满脸英气的军官,腰身笔挺的骑在马上,他有些不苟言笑,但是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期待,他真是个幸运的家伙啊,今晚即将揭开姜郁的红盖头,从此,她就是他的妻子,同寝同食,他在院子练剑,只要抬头就能看见窗前绣花读书的女子。
而是十方,注定只是一个路人。
迫于当时北焰国政治压力,姜郁最终选择做一名巩固家族势力的棋子,与十方在铸剑阁的山盟海誓,都只道是,年少轻狂。
三年后,北焰国和南焰国边境交战,十方已经是一名年轻成熟的将官了,他带兵奇袭对方粮仓,俘虏八百,歼敌三千,战争结束后,清点战利品,他在锦盒里发现了一摞家书,上面的字体很熟悉,信里的内容很陌生,落款都是同一个人——“妻,郁字。”
十方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四年,他送给姜郁的礼物,居然是她丈夫的尸体。
他听说姜郁在丈夫灵前发誓绝不改嫁,并决议褪尽青丝,出家为尼。
南焰国内乱,十方选择了支持三皇子姬永泽,他带着皇子隐居红叶寺,落发为僧。
十方很清楚,自己放下屠刀,也不可能立地成佛,在红叶寺看似避世,实际上是为了他日更好的出世,缁衣佛号下,其实藏着一个不甘的灵魂。
红叶山上,还有一座庵堂,有一天,回寺途中在小桥上遇到一个尼姑。
“你——你——你。”十方楞在桥头,言不成句。
“阿弥陀佛,贫尼法号无疏,红叶庵主持。”姜郁双手合十,神情并无波澜。
往事不用再提,人间几多风雨,纵然抹不去记忆,爱与恨都藏在心里。
因为爱过,才会有恨,我们做不到相见一笑泯恩仇,至少还能做一对喝茶谈禅的朋友吧。
再后来,下山打酱油的然镜捡回了幽闲,十方抱着幽闲,拖着然镜去红叶庵途中遇到无疏时,他顿时明白了。
半月后煮茶谈经,他淡淡说:“幽闲其实是你带过来的吧。”
无疏点点头,“她是我姐姐的女儿,北焰国琉璃公主,姐姐惨死在冷宫之中,幽闲是我们姜家唯一的血脉了,如果她留在皇宫,必定活不过三岁;我把她藏在红叶寺必经之路上,就是为了借你们的手带她来庵堂避祸。庵堂突然多出一个女婴会被外面传的风风雨雨,如果是你们寺院寄养的就不同了,你放心,我既然同意无寐将幽闲送到武家肉铺,就没打算动其他的心思。”
十方看着红泥小壶腾起的热气,有些恍惚起来,记得在铸剑阁时,他和无疏也曾经像现在这样煮茶闲谈,那个时候,他们坚信会幸福,会这样平静的相守到老。
如今,仍旧是一个火炉,一壶清茶,只是茶尽人散之后,他回寺庙,她回庵堂。
☆、针灸
红叶庵客房,胭脂铺女老板如花姑娘一如既往的躺在床上装晕。
据一直蹲守在暗处的蔷薇报告,如花姑娘每晚子夜都会诈尸般起床,行踪遍布庵堂各个角落,还借着雪色将庵堂的详细地图绘在羊皮纸上,然后塞进床下废弃的老鼠洞里,天一亮,如花立刻双眼一闭,躺回原位。
幽闲磕着瓜子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蔷薇讲诉如花这几日行踪,还有在庵堂周围出现的可疑人物,末了,她从躺椅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屑:
“不能再这样被动的等下去了,这个如花真是厉害,为了扮演吓晕过去的胆小女人,居然连大小便失禁都能演出来,脸皮厚,有耐心,连我都自愧不如啊,引蛇出洞这招对她没用,只好试试狗急跳墙了。”
说完,幽闲招了招手,蔷薇谄媚的侧着耳朵听过来,脸色几经变幻,最后竖起拇指奸笑道:“高!实在是高!”
幽闲带着蔷薇来到如花“卧病”的客房,打发走了伺候喂药的小尼姑,关上所有的门窗。幽闲先是端起药碗一勺勺的把药汁往如花嘴里灌,如花哼唧唧将药汁全都吐了出来,作痛苦状皱紧了眉头。
“如花姑娘,求你醒过来吧,那晚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无悔师太和两个师姐是谁杀的?你有什么话要对无疏师太讲?呜呜,你快醒过来吧,庵堂里人人自危,都没心思练经了!”幽闲放下药碗,还没脱鞋就跳到床上,抓着如花的肩膀歇斯底里的摇晃咆哮:
“求求你!求求你快醒醒!无悔师太是个好人!她死的好冤啊!啊啊啊啊啊!苍天啊!这个世界好人本来就不多!你为什么还要带无悔师太走啊!”
“求求你快醒过来吧!贫尼下辈子做牛做马的报答你!伺候你!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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