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陈经理好奇地问道:“曾总的左手,是受伤了吗?”
闻言,曾亦舟也不解释,只是拿起一旁的纸巾,从容地擦着唇角:“十八岁的时候不懂事,受了点小伤。”
“我爱人是做外科医生的,结婚十几年也就耳濡目染了。只是,照曾总手上的伤疤痕迹来看,应当是刀伤,而且伤的不轻吧。”
“陈经理如果哪天不做企划部经理了,当个外科医生也是不错的。”
“曾总谬赞了。”陈经理被夸得笑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曾总要是需要治疗的话,可以随时找我,我爱人好歹也是久江市外科的女国手呢。”
“不用了,我这手是治不好的。”
“怎么会?”
相比于陈经理的惊讶,曾亦舟倒是显得从容淡然许多。他将左手摊开在面前,望着那毫无动弹的三指,轻描淡写地笑着,仿佛这些都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就如陈经理所说,是刀伤所致。刀子贯穿了手背,直接将整个左手的肌腱都损毁了。不过所幸的是,大拇指和食指都还能勉强活动,但其余的三指,除了摆设,似乎已经没有其他用途了。”
“那倒是可惜了。”陈经理低低地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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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曾亦舟又和陈经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才各自准备离开。
空中餐厅布局错落有致,大厅中央是舞台,以舞台为中心点,如圆规画圆似的摆开四周餐桌的阵仗。而要离开餐厅,势必也要走过舞台边缘。
彼时,曾亦舟刚站起身,舞台中心便开始响起钢琴声,伴同而来的,还有如流水般轻盈的小提琴音色。曾亦舟只稍稍一听,便听出是《春天奏鸣曲》的乐声。
十分钟,第一乐章结束,第二乐章开启。
女提琴师摆正姿势站在舞台中央,身姿曼妙,足以让人忘却她的曲子演奏的是否完美。她将琴弓按在弦上,但开弓的第一个音,却让曾亦舟忍不住地皱了皱眉。
待四个乐章全部演奏完毕,陈经理也终于整理好东西,准备随曾亦舟一同离开。
临路过舞台的时候,曾亦舟忍不住停顿了脚步。女提琴师大约是意识到了曾亦舟的来意,以为又是个来搭讪的,还摆好了姿势,仪态万千地笑着。
曾亦舟走过去,冷静且淡漠地说:“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春天奏鸣曲》第二乐章,开弓的第一个音是re,而非la。无论任何场合,对待音乐的态度都必须严谨。任何一个谱子,拉错一个音,都是对听众以及谱曲者的不尊重。”
这句话,是梁语陶时常挂在嘴边的。她每次拉错一遍谱子,总会从头开始重拉,直到能通顺的演奏一遍。曾亦舟以前总是笑她不知灵活,爱钻牛角尖。现在,却不想自己也变成了另一个爱钻牛角尖的她。
一同走出餐厅的时候,陈经理忍不住在一旁调笑道:“没想到曾总不仅在建筑领域里是一把手,在音乐方面,也是深藏不露啊……”
“陈经理误会了,我也不过是耳濡目染罢了。”
“难不成曾总的夫人是做音乐的。”过了会,陈经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挠了挠后脑勺,笑道:“不对,似乎曾总还没有结婚。难不成女朋友是做音乐的?”
曾亦舟的眼神黯了黯,像是有星火在熄灭:“只是……有个朋友很喜欢而已。”
☆、第四章
第四章
是夜,远江市忽然下起了大雨。
冬日里的雨不如夏季清凉,雨丝裹挟着寒意,从西北方向吹来,冻得人遍体生寒。
望着餐厅外狂风骤雨的天气,曾亦舟不自觉地停顿了脚步,将腕表从衬衣袖口处捋出,端详着指针的方位。近晚间十点整,他想,梁语陶应当还在久江市音乐厅排练。
曾亦舟对梁语陶的作息时间表如此熟悉,不过也是源于高中时期的形影不离。
那时候由于梁语陶父母久居远江市,梁语陶因为专业缘故必须参加各大各小的演奏会积累经验。梁家父母担心女儿的身体,于是,作为小竹马的曾亦舟就主动扛起了作为男孩子的责任,陪着梁语陶排练,替她拎琴,看她演出。有时候赶上期末,老师布置的课业太多,他就一个人趴在音乐厅的座椅上做作业。那时,他总觉得梁语陶的琴声令他烦躁极了。然而,当五年之间,他再也没听过梁语陶的琴声之后,才发觉,有时候有人烦,也是一件好事。
雨越下越大,以曾亦舟对梁语陶的了解,她那么迷糊的性子,出门一定是没带伞的。心里这样想着,曾亦舟就径直告别了陈经理,开着车,往久江市音乐厅去。
刚抵达久江市音乐厅,曾亦舟却被工作人员告知,音乐厅已经关门了,今晚排练的乐团人员也全都离开了。
曾亦舟无奈,只好重新回到车上。他轻踩油门,刚准备离开,却意外地在久江市音乐厅的公交站台前,发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曾亦舟走下车,靠近那个模糊的身影,低低了叫了一声:“梁语陶?”
躲在角落里的梁语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吓得一个机灵,夹在指尖的东西,也蓦地从手指缝隙里掉了下来,零星的火苗在潮湿的地面上垂死挣扎了一会,最终熄灭。
她抬起脸,惊讶道:“曾亦舟,你怎么来了?”
曾亦舟直接回避这个话题,撑着伞径直走到她的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我没带伞。”她娇娇地朝他笑。
“走吧,你现在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要。”她双手抱膝,整个人蜷进长椅里,一副打死她也不走的模样。
梁语陶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主,曾亦舟深谙其中的道理,便也不着急,陪着她一起在长凳上坐下。等近距离地坐到她旁边时,他才发觉,雨水已经将梁语陶的整个肩膀都打湿了。
曾亦舟顺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她的肩膀上:“先把衣服披着,要不然以你的抵抗力,估计待会就得冻感冒了。现在还在排练期,要是你生病缺席了,保不准正式演出那天,谢绍康就不让你上场了。”
“能上场又怎么样,无论我怎么光鲜亮丽地站在他的面前,他永远都看不见我。”她偏过脸去看他,眼底有显而易见的失落:“曾亦舟,你知道吗?今天赵子妗回来了。”
曾亦舟是记得赵子妗这个人的。
爱情如同食物链,一环扣一环。梁语陶花了整个高中时代,以及出国的五年去追逐谢绍康的脚步。不过很可惜的是,谢绍康的目光,也仅仅停留在赵子妗一个人的身上。
“今天赵子妗回来了,他连乐团最重要的第一次演出排练都没顾上。明明在美国的时候,他答应我的,等回国之后,他事业稳定了,就给我一次和他开始的机会。”梁语陶的眸子里有水光在泛滥:“明明说好的,他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梁语陶不落痕迹地将肩头的外套拽了下来,扔在地上。之后,忽然跳下长椅,往大雨里奔。
幸好曾亦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你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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