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2 / 2)
唐末晚是被医生紧急掐人中唤醒的,有点疼,但醒过来后情绪已不如之前那么激烈的震动,手掌中央的伤口也被处理过,傅绍骞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她身体还有些虚,如果不是因为周雨蒙还在剖腹产,傅绍骞是不会让医生用这样的方式把她叫醒的。
他从旁边的饮水机接了杯水递到她嘴边:“谢谢。”她伸手去接,他没动,那样子,像是执意要喂她喝,她抿唇,了然,就着水杯喝了几口。
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汗湿,整个人的精神也还有些恍惚,不过看了看时间,马上跳下床:“我们去看看雨蒙吧,应该马上要出来了。”
他手快,在她跳下来的同时,已经伸手,用另一只手将她稳稳接住,她愣了愣,发现他的掌心,竟然一片汗湿,额头上鼻尖上,似乎也有细密的汗珠,脸色微微苍白,好似受的惊吓并不比她少,是因为自己的突然晕倒吗?
她好像明白了。
没有推开他,反而转手握住他的手:“你想太多了,我就是被雨蒙吓的,太惊险了,走吧。”
他没说话,但这一次,搂着她腰的动作那么用力,他在害怕,还在失去,也在自责,深深的愧疚。
唐末晚在手术室外情深安抚他:“真的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而且缙言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别多想了。”
他把她的头,按在他的心口上,许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悄悄抬眸,发现他漆黑幽深的双眸正一瞬不瞬的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且那深邃的瞳仁底部,带着很多不知名的情绪,她脸一红,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讨厌,你别这么看着我。”
他拉下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这时候,周雨蒙的父母陈墨的父母,都闻讯赶来,手术室外一下子就热闹了,似乎也冲淡了蔓延在傅绍骞和唐末晚之间的那股悲伤。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周妈妈陈妈妈一下子围上去,陈妈妈的目标自然是孩子,周妈妈的目标则是躺在产床上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周雨蒙,一看,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雨蒙。”
医生说:“生个了漂亮的千金。”
周雨蒙刚刚经历了剖腹产,身上的麻药还没退,身体十分虚弱,想安慰下母亲,但气若游丝的,陈妈妈也反应过来,对周雨蒙说:“孩子,辛苦你了。”
医生跟着家属一起送病房回产房,孩子被李主任抱在怀里,头上还有点血污,刚刚从羊水里抱出来的孩子,浑身雪白雪白的,跟当时傅缙言出生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呢。
唐末晚看了,心头又钝又痛。早产的孩子又瘦又小,全身红彤彤的,甚至来不及给母亲看一眼,就被抱走了送入保温箱……
现在,回到病房里,所有人都围着孩子转,各个面露喜色,唐末晚喉口一暖,嗓音略微颤抖:“能让我抱抱孩子吗?”
周母一愣,把孩子抱了过来,不过还是不放心的嘱咐着:“小心点……”
唐末晚点头,小心把孩子接了过来。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陈墨从外地飞回,激动的不能自己。那种瞬间为人父的惊喜,是傅绍骞没有体会过的。
唐末晚和他对视一眼,心头,同样闪过遗憾。
汗湿的衣服虽然干透,但冷风一吹,寒意逼人,在她湛湛闪烁的目光下,他说:“这样挺好,我不想再让你生第二个了。”
他不想经历一次眼睁睁看着她被送进去自己又无能为力的紧张害怕与绝望。
因为不想承受失去,所以宁可一开始就不要。
唐末晚反应过来,打趣他:“你想多了。其实,也没有那么恐怖,都过去了,你也不必自责,不过这样说起来,我们是不是欠了学长好多?”
傅绍骞不说话,唐末晚心知肚明:“我知道你不想承认,学长也不是那种人,不过还是该跟他说声谢谢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说。”他冷哼。
“是吗?你说了?”显然不信的语气。
然后放在搁置板上的手机突兀的响起,唐末晚心头一跳,害怕出什么事情,一股不安的气氛突然笼罩了她。
第240章 过量
“打错。”傅绍骞摘了耳机,结束通话,大半夜的,都是一些无聊的诈骗电话,他瞥了唐末晚依旧煞白的脸色一眼。“你太紧张了,闭上眼睛,放轻松,很快就到家了。”
他还开了车内的音箱,舒缓的音乐立刻静静在车内环绕,她强迫自己闭上眼,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可是她睡的并不安慰,没多久,她就梦靥了。
那些本来全都被遗忘的画面,突然间又变得如此鲜活,鲜明,就像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啊……”
傅绍骞一个急刹,车子已经停在车位内。
唐末晚冷汗涔涔。一个打挺从椅背上坐起,望着周围黑竣而熟悉的环境,她的心中还是一抽一抽的,但很快冷静下来。
因为旁边的这个男人,望着她的眼神温柔而自责。
“我没事,真的,你别担心。”她朝他笑了笑,控制住那不断加快跳动的频率,垂下的眼睫,犹如两片黑色蝶翼,映衬着她象牙白的肌肤,她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带着楚楚可怜的柔弱和坚强。
傅绍骞这一晚格外沉默。
他们上了楼。洗了澡,然后一起上床睡觉,相拥而眠。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和脸上的表情,可是他温热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尽数喷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有些痒,还有些微刺,而他骨节分明的大掌,则紧扣着她的腰身,让她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那是一种仿佛要把她融入骨髓的力道。稳实,厚重。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境在心理学上有两种解读,一种是大脑开始的自我保护机制,因为太过害怕,所以往往抗拒的出现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也就是所谓的梦境跟现实是完全相反的,那是因为对现实的无力反抗,所以选择梦境来逃避。
而另一种,则是最真实的内心世界的反应与映照。就算是自己,也可能被欺骗。你自以为的已经放下了一切,看透了一切,不再害怕的一往无前,其实那都是你自我欺骗的假象,真正的内心世界的脆弱和害怕,是在睡梦中才能表现出来的。
她刚才明显属于后者。
察觉到腰部的力量一再被缩紧,她干脆伸手把手放在他精瘦的窄腰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近距离瞅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傅绍骞,我们来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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