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2 / 2)
他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孩儿,到底还是离开了他。就像一件原本就该天经地义属于他的东西,忽然一觉醒来,被人拿走了,贴上了属于别人的标签,与他再无瓜葛。
那种滋味,是噬心的痛,是彻骨的寒,他愤怒,却又冷漠的无动于衷,看着她走远,淡出自己的视线,然后,消散于人群,相忘于江湖。
他有个妹妹,却又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圈养了一个跟她妹妹一般大的女孩。
这件事情,说出去可以是光彩的,也可以是不道德的。
车子经过一个十字路口,他看到一个小女孩站在马路边上,穿着一条粉红色的小裙子,东张西望的,小脸布满了着急和惊慌,是因为找不到父母了吗?
很快,他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急匆匆的跑过来,小女孩跟着跑向她,两人抱在一起,应该是母亲找到了孩子,多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
他不由得想起了许翊,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儿,穿着并不光鲜朴素但还算干净的衣服,茫然无措的站在街头,一双小鹿般的眼底满是惊恐,她的身边车水马龙,车子来来去去,她苍白的小脸配着瘦弱的身子就像一片小小的浮萍,任凭世间沧桑,只能随波逐流。
那时候他多大呢,十二岁,还是十三岁?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自己被迫辍了学,父母意外去世,留下一个大烂摊子给他,各位叔伯兄弟,虎视眈眈,想要一口吞掉他的家,可他还有个年幼的妹妹,一个跟这个女孩儿差不多大的三岁的妹妹需要他照顾。
依人很可爱,也被他保护的很好,尽管父母去世了,但他瘦弱的肩膀一力承担下了所有的责任,所以她从未遭受过一点罪,而他也没打算告诉唯一的妹妹,这个哥哥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他穿着小小的西装,身后跟着一个黑衣服的保镖,默然的从小女孩跟前走过,可是她却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然后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决堤,哇哇大哭起来,嘴里喊着:“救我,救我……”
保镖欲动手扯开女孩,他却突然拦住了,破天荒的,因为他看到了小女孩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比依人的更亮,像天上的星星,让他忍不住想收藏。
他明明是要赶去参加一场重要的谈判的,却突然蹲了下来,问了她好多问题。
她一问三不知,却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救我,救我……不要打我……”
她裸露的胳膊上和腿上有不少伤痕,红红的,新伤旧伤,那么刺目,让人痛惜。
十二三岁的少年当下就确定,这是个被拐卖的女孩儿,立刻叫人报了警,想把女孩送去警察局,可她却黏上了他,衣服拽的死紧死紧,无论怎样,都不肯松开。
于是那一天,那么青扬天下的少年,抱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儿,去了一场重要的谈判。
她真的很小,跟谢依人一般大。
去了警局,做了登记,警察开始找人,女孩暂时无地可去,原本是安置了去福利院的。
三天后,谢明堂接到了福利院打来的电话,院长一脸抱歉而为难的问他能不能去看看那个女孩儿,不吃不喝,不哭不闹,整整三天了,就坐在福利院门口,小小的身子,单薄的背影,看了就让人心疼。
那时候的少年,还是有着柔软的恻隐之心。
忙碌之余,还是抽空去了一趟福利院。
远远的,他还没走近,就瞧见一个小小的身体朝他飞奔过来,到了后,就抱住他的腿,也不说话,可是眼泪就哗哗的流,攥紧了他的衣角就再也没有松开过。
他回家问过谢依人,如果哥哥给她找个小朋友到家里来给她作伴好不好,结果谢依人一口回绝了,她不要,她只要哥哥就够了。
谢明堂没办法把小女孩带回家,只好在另外一处小院内安置了下来,并且找了个保姆照顾她。
那时候的公司,依旧是举步维艰的,幸好一直有郁家在背后相助,他一路苦撑了下来。
他很少去看小女孩,他给小女孩开了个户头,每个人都会叫人往里面固定的汇一笔款项。
直到很久之后,保姆打电话告诉他,小女孩病了,很严重的病,肺炎,高烧,人都烧糊涂了。
他才赶紧驱车把人送到了医院。
这才想起,他竟然这么长时间对女孩儿不闻不问。
保姆说小女孩很乖,不吵不闹很好带,可是每天都在等他来,少年望着病床上瘦弱的女孩,心情有点复杂。
现在的他,要照顾妹妹,如果再加上这样一个女孩,肯定是有些左支右绌的。
所以他只能尽量。
他问保姆小女孩叫什么名字,保姆摇头,小女孩没说过,也问不出来。
谢明堂想等她醒了问问,可惜的是,小女孩高烧醒来后,对过去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唯一认得的,就是谢明堂。
谢明堂问保姆姓什么,保姆说姓许,于是他说小女孩叫许翊。
小女孩乖乖的应了。
而警察那边,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他们用尽了一切方法,但始终,杳无信息。
从此这个城市的角落里,谢明堂多了另一份牵绊。
她像个影子,沉默的跟在谢明堂身后,守在那小小的房子里,等着他偶尔想起,去看她一眼,然后安静的长大,求学,通过应聘来到他的身边。
她一直都是静悄悄的,不出声,就容易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就像这个城市里最普通的芸芸众生。
谢依人说,看他太寂寞了,应该给她找个嫂嫂了。
是吧,他的妹妹如今都要嫁为人妻,而且是嫁给他最好的兄弟。至于傅绍骞,老婆都已经怀上二胎,人生大赢家啊。
唯有他,还是孤家寡人。
从此他为此奋斗过保护过牵挂过的两个女孩,都将走出他的生命,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介台技。
把傅缙言安顿好之后,唐末晚起身熄了灯,回到卧室。
傅绍骞已经洗完澡,穿着黑色睡袍双腿交叠在床上看东西,见她进来,便朝她招手:“过来看看。”
“什么东西?“她坐在床边,原来是婚礼名单,他说,“你看看你那边还有多少朋友,誊写个名单出来,好订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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