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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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薛严倒是很乖,伸手端起药一饮而尽,不过药的苦味让他微微皱眉,抱怨道:“好苦。”

“知道苦,你还和你爹倔!你不是挺滑头的吗?偏要往那藤条上撞。”霍菡嫣皱眉,将空碗收回来放到桌面的托盘上。她怎会不知薛少宸为何被国公鞭挞,可是自己从未见他面色如此苍白,想到方才他连站都站不住了,心中更加难受。“把衣服脱了。”她要看看他究竟伤成什么模样,自己离开王府时,问自己父王要了专治鞭伤的膏药。

薛严眸光微闪,看着霍菡嫣勾起暧昧的笑容,“这么快便要让我宽衣解带?”

“少嘴贫,你解不解?”霍菡嫣上前两步,大有若他不解开,自己便动手替他解开的趋势。薛严见她当真要动手,不禁脸色一变,紧紧将她的手压住,“别看。”他很清楚自己背后伤成什么模样,她看见定然要被吓着。

便不必再看,也知道他究竟伤得多严重,睫毛随着身子的轻颤而不住抖动,脸上半痛苦半挣扎,“我不值得你做到这般。”莫非前世他也是如此,为了与自己成亲弄得遍体鳞伤,最后不得善终。她喃喃开口,值得吗?

薛严伸出手臂轻轻地圈住她,让她靠在他胸前,“我说你值得,便是值得。”

“旷古的战功、皇亲的爵位、边疆的军权……”霍菡嫣数着连自己都数不下去,半张着口再说不出一个字。这些哪一样不是世人追逐一生的东西,甚至为了这些,父子反目、兄弟相残、夫妻情绝。他却顷刻之间,三言两语将它们尽数抛掉,将来便不会觉得遗憾,便不会后悔?

薛严只是垂着头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髻上,彼此青丝交织在了一起,轻声笑道:“可是我有了你。”便如同他对皇上所说的那般,他不要战功、不要爵位、不要军权,并且永不后悔!再次坚定的说道:“我只要一个你,此生便已足够。”

☆、49|4.14

薛严的身子养了半个月,才被张太医准许可稍作行走,不过每次霍菡嫣都是让‘珏’悄无声息的将自己带入国公府,知他嫌弃药的苦味,怕他在这上面偷奸耍滑,富贵又拧他不得,便要亲自来此见到他将药喝下才得安心。

偶尔还会被张太医撞个正着,不过那老人家倒是十分通情达理,只管当做没看见做着自己的事。不过霍菡嫣还是将从父王之处讨来的,专治鞭伤的膏药问过他,确定与太医的药方并无冲突,甚至颇具奇效之后,才敢放心的嘱咐贵富每日三次替薛少宸敷上。

而在此养伤期间,礼部与钦天监经过各方面的协商和推算,总算将成婚的日子给定了下来。避开皇上的诞辰之期,便只有两个月后有一日乃是极佳。说来也巧,在薛严受伤的几日后,皇上竟也为云王世子赐下婚约,与之匹配的乃是枢密院副使华大人府上的嫡次女。

太后与皇上对这两桩婚事都颇为重视,且半年之内的吉日也便只得那么一日,是以商讨之后仍旧安排两对一同成婚,将来也是凤城的一段佳话。

“你要带我去哪儿?”霍菡嫣巧笑怡然的看着身旁人,自从前几日他被张太医准许出门后,便整日神神秘秘的,好几日不知去了何处。今日倒将自己从霍王府中唤了出来,直接上了马车,不知何意。

薛严靠着马车的后垫,神秘一笑,“去了便知道。”

马车绕过长街,一直行至凤城以东,门外栽有耸立松柏的大宅前方才停下。霍菡嫣带着疑惑的眼神,被薛严抱下去,待落地之后,眼前的宅门和门旁的枕石,将她笑容倏然僵在唇边,目光微愣的凝视着无比熟悉的砖瓦木柱。甚至透着古朴的宅门,还能见着里面佳木葱茏,奇花炳灼的景象。

薛严揽着她上前叩门,片刻之后身着棕色衣服的小厮开门出来,一见来人立刻弯腰行礼,笑道:“公子来了。”

“可弄好了?”薛严问道。

棕衣小厮眸间闪亮,立刻回禀:“昨日奴才们便听管家说,公子今日要过来,便早早的打理好了,公子快请进。”说完便侧身到一边,随着哐的一声,尘封多年宅子被缓缓开启。

里头的奴仆、婆子和丫鬟,听到声响往大门而来,立在台阶下,伏地而跪。“奴才、奴婢见过公子爷。”

薛严唤过他们起身后,转身凝视着略微诧异的她,平日略显锐利的眼眸中,如今正澄亮耀眼,宛如夜间明珠般。

“这是从前母亲娘家在凤城的别院,本已荒废多年,前几日我见这园子布局还算精致,想着倒可省些功夫,便让你来看看可还称心,或是添些什么。若是不喜,我在城北还物色了一座,虽然比这儿稍小些,却位于泾河之畔,风景极好。”

瞬间了然他心思的霍菡嫣,看着此时既熟悉又陌生的宅子,侧目皱眉,“咱们不住国公府,你爹不会反对吗?”前世自己倒是不在乎,薛少宸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说住哪儿便是住哪儿,可如今自己总要为他多考虑些,魏国公再如何,也是他的父亲。

“他反对什么?整日窝在他那小妖精的院子里惬意着,大抵觉得咱们不打扰他正好。”薛严面露嘲讽,眼眸含着些冰冷之色,让霍菡嫣不禁微怔,张口想要询问,却明白此时并非良机,按捺下来。

薛严似乎也无意在这上头多说。便带着她穿过门廊,走进内院,来到荷花池旁坐下,看着她如今正饶有兴致,环顾四周的模样,心下一喜。“可喜欢这儿?”

“嗯!”霍菡嫣连忙点头,她怎能不喜欢,此处便是前世的薛府,他们共同生活三年的地方。那一草一木都是如此亲切,仿佛还同昨日一般。虽然景致略有不同,比如自己还记得这荷花池旁应该还有块平滑的石雕。缓缓站起身子,往正厅的左侧走去,过了花台上了石桥,便见到一座精致典雅的小院,如今上面还篆刻着合欢二字。站在门口,一眼望去,里头的格局倒是和从前并无多大差别,只是少了些小玩意,转身对薛少宸笑道:“咱们以后便住在这儿好不好?”

也不等他回应,便在身旁人宠溺的眸光中,迈步进去。

走到院中的石凳旁,伸出手掌微微摩挲,光滑的触感让她笑眯了眼,指着西面的墙边:“咱们在墙边加一个秋千。”接着微微思索一下,点了点自己的下巴。“然后在秋千的后面的墙角,弄上些红色的蔷薇,这样花开的时候定然很漂亮。”前世自己根本没心思打理这些,抱着能过且过的心思,如今定要好好的计划一下,这样将来回到这院子,才能舒心自在。

“再种上一些芙蓉。”薛严适时的提出意见,他知道她极爱芙蓉。“正厅的后面本就种了些梅花,我便没再动它。手下人知道我要布置院子,倒是寻了些姚黄种在荷花池旁。”

霍菡嫣听罢,赞同点头,“这样好,一年四季都有花可赏,不会觉得萧瑟。”若是可以,种些紫竹便更好了。

“咱们便不改起名,就此合欢可好?”薛严伸出手抚上她的脸庞,满脸的纵容。霍菡嫣凝目,前世自己的院子名叫芙蓉苑,虽然她曾经极爱芙蓉,也喜欢这院子,可却不喜里面的诸多回忆。这芙蓉苑中含有太多的凄凉和悲哀,如今换个名字也不错,细想着合欢寓意,缓缓点头,“文鸾对舞合欢树,俊鸟双栖连理枝。有着恩爱缱绻,夫妻好合之意,自然是好名。”

薛严随即噙起一抹放荡不拘的笑意,凝视着她饶有深意的眼眸中,竟然渐渐带着浓烈的魅惑之气息,却久久没有开口。久到霍菡嫣都快认为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话,略带羞赧的伸出手在他眼睛前晃了晃。“在看什么?”

“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一日。”可以与她一同站在母亲曾经的宅子里,讨论说他们的将来,布置着他们的宅院。稍稍平息自己激荡之心,伸出手臂轻轻将她环着,舒服的叹气。想到圣旨上所言,不禁开口调笑,“就是不知郡主对在下这位郡马爷,可还满意?”

霍菡嫣的脑海中不禁又想起当时陈公公传达的话,她总感觉皇上是拿此事奚落她,不禁骄横的抬头,从他怀中退出来,眼神佯装挑剔的看着薛少宸,见他邪魅张扬的容貌,炙热浓烈的神色,不禁皱眉撇撇嘴,轻哼一声,“勉强吧。”

“只是勉强?那我定要努力伺候郡主才是。”见他笑得异常魅惑,右手掌托住霍菡嫣的后脑,左手拦腰拥住,缓缓压上去。

……

薛严看着她依然娇红的脸颊,不禁戏谑一笑。

从他们离开宅子已经好一会儿,怎么她的红晕还未散去。想到方才的妙处,舌尖便不自觉的磨蹭着上壁,回味着口腔的甘甜,唇边笑意更浓,弯腰在街上人都未曾注意之时,伏在耳畔细声说道:“郡主对在下方才的伺候,可还满意?”

霍菡嫣不禁全身一僵,瞬间退了两步,想着方才在那院子里的一幕幕,脸颊更是红润。此时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自己钻进去算了,他怎么尽说这些没脸没皮的事情。

“云王世子,醉跳六方阁,大家快去看看啊!”大街上不知是谁唤了一声,瞬间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便连霍菡嫣的脸色也不禁突变,连忙上前拉着薛严的衣袖,“咱们也去看看。”

云王世子醉跳六方阁,这凌云琮又是在发什么疯?

当他们赶到六方阁下,下面依然是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这云王世子近年来在凤城中可谓风头正盛,不但长相俊秀绝伦,且画艺卓越,被称为继倾墨公子之后的画坛第一人。

微微抬头,便看见六方阁顶上,一道白色的宽大袍子随着风肆意飞扬,脚下还踏着空酒坛滑动着,发出‘撕拉撕拉’的声音,他的手中竟还拿着一坛,正仰着头豪饮。酒水顺着他的白皙的脖颈滑下,将衣襟沾湿,勾勒出不俗的体魄。待坛子再次喝完放下,众人不禁暗暗抽气,那是个极其出众的美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不过此时的他从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忧伤和绝望,让人不自觉心惊,生怕他一个想不开跳下来,一个上了年岁的老者在下面喊着别冲动之内的言语,几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悄悄的走了上去,试图将他救下。

霍菡嫣疑惑皱眉,不自觉的抬头看着将她护在角落的薛严,只见他眼眸中亦是深不见底。不等他们有所行动,见见上头人影轻晃,踏酒坛的脚倏然一滑,便侧身从六方阁中跌下来。霍菡嫣不禁惊呼,这六方阁乃是凤城最高点,这般跌下来焉能有命在。正要施展轻功,将人接住,身旁的薛少宸已经先她一步,腾空而起,稳稳将他拎在手里。霍菡嫣看得没错,是拎!

薛严一脸嫌弃的提着凌云琮的背部的衣服,再要到地面之时,将人狠狠一抛。凌云琮便掉落下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一个俊秀的男子瞬间满身的灰尘,头发凌乱显得异常狼狈。

“世子!”听闻消息赶来的云王侍卫慌忙将凌云琮扶起来,见他额头被撞得发青,不禁有些愤怒的转身,再看见一脸傲气,毫无惧意的薛严时,顿时哑言。如今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只是弯腰拱手。“多谢。”

虽然这位薛……已经没了爵位,但是大概所有乾国人都忘不了,这人在战场之上是何等凶悍,平日行事又是如何恨辣,若是惹了他,他可不会顾忌你的何人手下,一样将你诛杀。

此时凌云琮已经醉得神智不清,步履有些蹒跚走到薛严身畔,眼眸迷离,剑眉微扬,唇边泛着冷笑。“……薛少宸,呵呵。”见薛严皱眉,并未打算理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凌云琮眼中看任何人都是模糊的,大概喝醉酒的人总爱和认识的人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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