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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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好诗,须要得了灵气才能有,柳于蓝自问却是比不上。

郑午娘抿唇一笑,眼里颇是得意,不由得往沈采薇的方向瞥了一眼——虽然赏梅宴上的梅花诗评比不太隆重,但若有机会能压沈采薇一头,也算是可以出了口气心气。

沈采薇自是不知道郑午娘又盯上了自己。她上回扇了郑午娘的脸,后来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撕了郑午娘虚伪的外皮,早就不耐烦和郑午娘啰嗦了——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学着狗去咬它一口吧?

现今沈采薇正是替沈采蘅捉刀写诗。她悄悄凑上去念了一遍,问沈采蘅:“你记着了?”捉刀这种事总不好落到纸上,还是直接念过去比较好。

沈采蘅咬了咬笔杆,点点头,连忙沾着墨水把刚刚听到的梅花诗给写下来。

沈采薇看着沈采蘅这可爱的模样,不由一笑,也低了头写自己的诗。她倒不是特别在意这梅花诗,左右不过是宴饮上的玩乐罢了,输了赢了都是博大家一乐。

想了想,她也拿笔写了一首。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最拖拉的姑娘也都写完了诗。上头的坐着的先生叫了小书童下来收花笺,一张张的看着点评。

这坐在梅华林边上,喝着梅花酒,嗅着梅花香,再看这梅花诗,几位先生都颇有几分闲适。她们慢悠悠的翻看着花笺,倒也不急,只是把觉得好的先挑出来,等着迟些再选出其中魁首。

下面的姑娘却是惦记起后面的赠梅,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沈采蘅心里惴惴的,不由凑上来和沈采薇说话:“二姐姐,这里这么多人,我又不怎么高,等会儿被挡在后面怎么办,别人瞧不见了怎么办?”

她这话说得天真可爱,颇有几分傻气。

边上的杜若惜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捂着肚子道:“哎呀,我肚子都要笑疼了。”她拍一拍沈采蘅的肩头,笑着安慰她,“谁能挡得住你啊?长得不好看的都不好意思站到你和你二姐姐边上好吗?”

沈采薇也是忍了笑,轻声和沈采蘅说道:“没事的,大家的花篮子都是编了号的,那些人一眼就能看到的。”她拧了拧眉头,也觉得沈采蘅这想法有些别出心裁,掩着唇把自己的笑个遮了去。

其实,说是赠梅却也不是当面赠梅。不过是叫对面少年见一面,知道喜欢的姑娘是几号的花篮,然后再让姑娘把花篮挂上,那些少年自然会把梅花投进那个花篮里头。

不过是那粗粗一眼,若不是早有心仪的姑娘,那就只是随手一投凑个热闹罢了。

沈采蘅气鼓鼓的哼了一声,也不去理会边上的两人,自己拖着腮想事情。

过了一会儿,上头的先生便选出了魁首。温大家拿了两张花笺,难得的露了笑脸:“这两首诗是午娘和采薇的。都很不错,我们几个适才争执不下,后来斟酌了一下,便选了午娘那首为‘榜眼’。”

榜眼就是第二,郑午娘面上还带着笑,藏在袖中的手却是握了起来。她站起身,有礼有节的开口道:“先生,不若把前三的诗都读一遍,也好叫大家一起尽一尽诗兴。”

温大家看了郑午娘,微微颔首:“也好。”她扬了扬手上的花笺,先是念了沈采薇的诗,“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此诗确是不错,郑午娘咬了咬唇,还是叫柳于蓝扶着坐了下来。

温大家扫了郑午娘一眼,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接着又把郑午娘的诗也念了一遍,然后才道:“这两首诗都各有优点,可为魁首。不过午娘那句‘暗香浮动月黄昏’,写得是黄昏之景,不算是应景,故而品位第二。不过是玩乐之作,大家也不必太过计较名词。”

郑午娘没说话——那诗却是昨日黄昏时候她一时灵机动了想出来了,此时被温大家一说,心中更添烦躁。

☆、75

很快就到了赠梅的时候。

各个少女拿了自己的花篮,依着先生的指导结队从梅林中穿过到对面去。

年纪大些的姑娘走在前头,因为有些经验了,背挺得直直的,身姿优雅窈窕。沈采薇就排在中间,一手挽着杜若惜一手挽着沈采蘅,走得亦是稳稳的。

杜若惜一肚子坏水,就是这时候了还不安生,用手指挠了挠沈采薇的手掌。她悄悄凑上来道:“我你说我要是踩了前头那人的裙子,她在这么多人面前摔上一跤会怎么样?”

前头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郑午娘。

沈采薇仰着头,宛若美玉的肌肤在冬日微温的阳光里仿佛凝着一点光晕一般,使得她看上去雪肤花貌,美如迷梦。她面上的神色不动,只是抿了抿唇,用力拉住了杜若惜的手,轻轻道:“别,不值得。”

她固然也看不惯郑午娘,但还不值得为了让她出丑赔上自己。这么多人都在,别人的眼睛难不成都是瞎的?再说,以郑家如今的权势,她们确实还得罪不起。

沈采蘅这时候也怕回出事,连忙跟着插了一句:“是啊,别理她就好了。”

杜若惜只好吐吐舌头:“我就开个玩笑而已啦。”

说话间,她们已经穿过梅林即将走到对面那些书院少年聚集的地方了。沈采薇拉了拉杜若惜和沈采蘅的手,几个人都不再说话,而是琢磨着要把花篮子挂在哪里。

沈采蘅紧张的不得了。她平日里最是胆大,这时候却觉得心口砰砰砰的跳着,甚至还不敢抬头去看那人来了没有。她抓着自己手里的花篮,指尖湿漉漉的冒着汗,一张脸随着心跳慢慢的就涨红了。

沈采薇见她这样紧张也甚是奇怪,只是为了不掉队,一时间也不好停下步子。于是,沈采薇便小心的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了?”

沈采蘅这时候只觉得好似又一根羽毛在自己耳边画着,痒痒的。她只是咬着唇,有些害羞的摇了摇头。

沈家两个姐妹本就都是出色的美人,且有各有千秋,站在人群之中一下子就能吸引走旁人的目光。这时候两人不自觉的说着悄悄话,边上书院的少年也都不自觉的把目光移了过去。

那本是扯着李景行说话的少年抬头望了一眼,微微失神的看着沈采薇,情不自禁的感叹道:“书中有言‘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未曾想这世间当真有如此美人!”这是《登徒子好色赋》里头的句子,用在此处却是说不出的适合。

其实,沈采薇如今也不过十一岁,身量虽还算高,却还算不上少女,更是还未到所谓美色动人的年纪。只是这时候她刚刚从梅花林中走出,林间胭脂一般的花瓣落下来,将她本就出众的美貌渲染的宛若梦中才有,那样的美几乎令人不忍眨眼。

因为美人镜的缘故,她的美是一点一滴、一寸一分的雕琢出来的,看上去自然而毫无瑕疵的,仿佛天地独钟于她。她面上一双乌黑的眼眸亮的就像是夜空里的星子,只是远远的望一眼便觉得明亮灿然。若她长大了,大约只要一眼就会有人甘愿为之刀山火海。

李景行心里亦是暗暗赞同那少年之言,只是他抬眼四下一看,见了边上那些人被美色所打动的模样,他不由暗暗生恼,仿佛是自己藏着的梅花叫人看见了一样。

他暗暗哼了一声,撇开那犯了痴的少年,想了想又觉得不喜,手指微动却是把少年和边上的另一人的腰带连在了一起。

李景行端着一张正人君子的脸做完恶作剧,便往颜沉君方向走去,唤了一声:“颜公子。”

这时候,那些人不是看着沈采薇、沈采、郑午娘就是柳于蓝,全然一副沉醉不知归路的模样。颜沉君却仿佛不为美色所动,反是用欣赏的目光看了在场几个出色的少女,最后才将目光落在紧张的差一点儿就要走不动路的沈采蘅身上,唇边噙着一点儿清淡的笑意。

颜沉君不易察觉的收回目光,对着李景行微微颔首:“李弟寻我何事?”

李景行上下看了颜沉君一眼,忽而莫名一笑,摇摇头:“无事。”

他也不说什么了,干脆站到颜沉君边上,和他一起看着那些女学生走了一圈寻位置挂花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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