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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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两人今日都没怎么吃,不一会儿就把一碗粥加几盘菜给去了一半。

红衣在边上伺候,不由问了一句:“姑娘可要再添一碗粥?”

沈采蘅蹙蹙眉,只是道:“晚膳还没用呢,不用吃的太饱。”

几个丫头便服侍着她们簌了口,又端了茶伺候她们去内间休息,留下的几个丫头则是轻手轻脚的收拾起桌子来。

沈采薇和沈采蘅一起坐在榻上,因是刚刚用过膳,人也懒懒的。现下心情皆是不错,便拿了沈采蘅描好的花样子看,一边看一边说,果是慢慢的开怀起来了。

另一头的裴氏心情却不怎么好。沈三爷在妻子面前倒没有什么大架子,亲手端了燕窝汤给裴氏,劝她道:“别气了,自家的姑娘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成日里生气,可不要把自己气坏了?这我可不依。”

裴氏本是蹙着的眉被他这话逗得松开了些,接了燕窝汤,随即便拿眼看他,嗔道:“感情的只我这做娘的心急,你这做爹的倒是半点也不急?”

沈三爷笑了笑,自己陪着裴氏坐下,温声道:“我已经见过颜五了。”

裴氏听着这话,顿时竖起秀眉,连燕窝汤都不喝了,只是恨声道:“那种坏了心眼、只会骗人姑娘的家伙,你见他做什么?”她是做人母亲的,自家的孩子再坏都是别人教唆引诱的。只可惜裴氏是闺阁里娇养长大的,边上的嬷嬷丫头哪敢说些粗俗话污她耳朵,骂来骂去也就那么几个词儿。

沈三爷等她骂完了,这才接着柔声答道:“我只是想着,能叫咱们女儿喜欢的人,总不会是一无是处的。”

裴氏哼了一声,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开口问他道:“既然你已经见了,那人到底怎么样?”

沈三爷笑了笑,微微颔首:“还算是个好孩子。虽然家里复杂了些,也有些私心,但他对三娘确实是真心的。认真论起来,这个年纪里头,他也算是人才出众了,只是运气不好叫家里给拖累了。”

裴氏听到这里哪里会不明白沈三爷的话意,红了红眼睛,细长的眼睫垂下来,不禁哑声道:“难不成,我好好养出来的女儿要去伺候一个妾?”

沈三爷连忙把她搂住,轻声道:“好好说话,怎么又哭了?”他想了想又抚着她的肩头,接着道,“认真论起来也没什么——正经的婆母尚且不可能时时伺候着,这连名头都没有的自然也摆不了什么架子。待得颜五考了进士,咱们想法子替他在京里谋个差事。离得远了,怕是连面都见不了呢。”

裴氏伏在他的怀里,只是咬着唇不作声,脸涨得有些红。

沈三爷却柔声和她说着话:“你当年怀的是双胎,怀的艰难,生的时候更是艰难。当时我就想着我这一辈子有这一对儿女就够了,再不能叫你去受那样的罪。这么些年,我这念头一直没变过。”他缓缓的说着话,再温柔没有,“还记得三娘小时候,那么小小的一团,和猫儿似的。抱在怀里都怕揉碎了。后来看她慢慢长大了,和你一个性子,我就想着要好好的疼这个女儿,好好的替她寻个最好的夫婿。”

裴氏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她的眼泪如同珍珠似的,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湿了沈三爷的衣襟。

沈三爷抚着她的背,轻轻的接着道:“只是,我们的女儿也长大了。她长得和你一样,又娇气又漂亮,还有自己的主意和心思。咱们做父母的,真要是疼她,就该成全她,帮着她。也许,她一辈子也只有这么一次任性的机会呢。”

☆、103

沈三爷的一番话把裴氏的心说得软软的,面上虽还绷着,嘴上却松开了:“真真是我的冤家,专来寻我讨账的,若不依了她还不知怎么着呢。”

沈三爷见她已经缓过来了便附到她耳边地上说了几句亲热话,热气吹着发丝,直把裴氏说得面红,很是羞恼的用手轻拍了他一下。

屋里只他们两个,到了床边,放下帐子,你侬我侬的恩爱缠绵一番,倒是再没了忧愁。

等到第二日沈采蘅去给裴氏请安,裴氏面上已经缓过来了,只是没了往日里的笑影子,哼了一声:“既是你自己选的路,可不能再偷懒了,这些天你就跟着多学点家事吧。”以前只想给女儿寻个简单人家,自是不太强求,只是纵着女儿轻松快活。但现下既然挑了颜家这样的,少不得要多学点管家、理事的本事。

沈采蘅又惊又喜,顶着裴氏的一张冷脸上去撒娇:“我就知道娘疼我。娘好像要教,我万万没有偷懒的道理。”

到底是亲母女,哪里会有隔夜仇?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裴氏面上便软了,口上也添了几分温度,问她道:“昨日打得重了,伤处可是擦过药了?”

沈采薇在旁见着裴氏这般关切的模样,便在旁打趣笑道:“婶婶总算是问了。昨日还是我给三娘擦得药。您是知道的,她一贯怕疼——我这边手还没按下去呢,她就一连声的叫‘好疼’,可把一屋子的人都逗笑了。”

裴氏想起那场景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即后悔昨日气头上下手太重,便伸手撩开沈采蘅后面的头发看着那脖颈上的伤痕,不由怜惜道:“我这儿有盒温玉珍珠膏,是用玉屑、珍珠粉做出来的,里头还添了桃花、蜂蜜、白芷这些,你且拿去抹一抹,可别留下疤痕来。”

沈采蘅一贯最是嘴甜,这会儿见着裴氏这般模样,便凑上去道:“我做错了事,娘打我也是应该的,没事的。”

这一来一回的,沈采薇和裴氏母女两个的感情就越发的好了。

再过几日,颜家就有消息说是颜五要进京赶考,沈采蘅闷闷的生了场无人可知的闷气,心里难受得很。只是,她的事也随着颜五进京赶考也渐渐的没了声响。宋氏那日寿辰上倒是把事情看在眼里,虽然心里有几分怀疑但也知道这事不好过问,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秋日渐渐到了尾处,等到天上落了雪,一阵子的冬风刮来,这一年的梅花节就到了。

因为知道颜五已经去了京城,必是来不了梅花宴了,往时对这个最积极的沈采蘅反倒是恹恹的提不起劲头来,反倒是被沈采薇拉起来的。

紧赶慢赶的,好不容易才打扮整齐的出了门。等着她们的马车到了园子门口,沈采薇方才松了口气,戳一戳沈采蘅软软的面颊,气恼道:“好险没迟到!这回要真是迟到了,我就、我就把你得来的那些梅花全插你头上去?”

这个威胁实在是可笑。沈采蘅不由得捂了带着雪帽的头,眨巴眨巴眼睛就笑起来:“哎哎,哪有这样的道理?”她声音清脆,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玉珠子滚下来。

她们两个说话的时候脚上也不停歇,那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踩在薄薄的雪地上,发出“嚓嚓”的声响。因为是在外边,她们两个倒也不好说些过火的玩笑话,只是手牵着手,小心走着。

恰好到了路口边上,忽而听到簌簌的落雪声,却见梅花林里走出一个带着银鼠暖帽、穿着莲青色鹤氅的男人。他生的挺拔,长身玉立,一路拂开花树走过来,殷红的梅花和莹白的雪粒都簌簌的落下来,一地暗香徐徐而来。

他似是也十分惊讶会遇上两个小姑娘,先是往边上让了让,然后才礼了礼身,说道道:“初来乍到,一时走错了路,冲撞了两位姑娘,还望海涵。不知姑娘可否指一指路?”他抬起头来,英俊宛若雕刻的容貌叫雪光一照,倒显得温淡起来。

沈采蘅面薄些,不由得红了脸,抬手指了路,轻声道:“往那边走。”

沈采薇倒是抬眼看了他几眼,客气而礼貌的回礼道;“原来是徐公子,上回扶助之恩还未谢过呢。”

那人正是徐轻舟,他听得这话,仿佛才反应过来,面上显出几分诧异来:“原是沈姑娘。”他露出一点儿笑来,十分温和的解释道,“我适才不敢多看,倒是没认出来。”

这话说得十分君子,无论是沈采蘅还是沈采薇都很是受用。

既是彼此相识,徐轻舟的态度便随意了许多,从林子里头走出来,一边和他们走着一边和她们说话道:“我倒是第一回来参加你们这儿的梅花宴,不知可有什么要注意的事?”

沈采薇见他神态自若,举止从容,便客气的应了一句道:“梅花宴本就是大家聚在一起玩乐,没什么要注意的,随意便好。”

沈采蘅在边上倒是搭了一句:“对了,你可只能投一支梅花,多了要被人笑‘花心’的。”

徐轻舟听到这里不由得笑出声来,眼见着马上就要到了女学生们会面的地方,他便止步和她们道别:“那么等会儿我可要好好想想给你们两个谁投梅花了。”

他说了话之后便转身往另一边走去,淡淡的影子投在白色的雪地上。

沈采蘅看了一会儿背影,然后便扯着沈采薇的袖子问她:“快说快说,你上哪儿认识的这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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