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 / 2)
冰面上,苏薇已经上场,现场解说介绍完毕,她向观众致意,然后滑行到冰面中央稍微靠后的位置,身体微微倾斜,一只脚刀齿点冰斜在身后,婀娜多姿的站好。
她的短节目曲目是爱尔兰的民谣《南来的风》,苏薇衣服也是黄绿色调相见,清新淡雅。
简短的钢琴前奏,苏薇一动不动,直到悠远的风笛声响起,她缓缓迈动脚步,向前,像是被风催动的肢体轻摆出应和旋律的动作。
她姿态柔美,动作轻盈,纤细修长的手臂带着韵律感,配合脚下步伐,一个圆圈的环绕,手上动
作不断变化。
细腻的音乐里带着淡淡哀伤,风笛舒缓,就像来自大西洋的暖风微醺,轻抚过海岸的石滩以及石滩后漫无边际的草场,草尖的水珠上能倒映出整片湛蓝天空。苏薇像风一样悄无声息滑过,动作轻柔,连压步看起来都是优雅的韵律,从身体到脚,让人感觉不到紧绷和紧张。
第一个连跳动作,她的难度是路普三周跳接后外点冰三周跳,起跳时猛地顿住降速,原地而起,双腿纠缠在一起,再展开时更有节奏,她压平身体,再度发力,后外点冰三周跳再一次足周落冰。
苏薇的力量性不如何翩然,跳跃的高度远度一般,但姿态总是很完美,滑出时的轻盈曼妙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用刃更是细腻。
何翩然站在场边,看她出色的完成动作,一时百感交集。
还记得以前苏薇滑过一次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感觉就像是小女孩偷穿了妈妈的高跟鞋,虽然抒情动人,但总是少了味道。如今,苏薇已经可以把愁绪在肢体动作里展示得淋漓尽致,无论是眼神表情,还是对身体的控制都进步超群。
时间让人成长,成长带来改变。
滑行到冰场远端的苏薇张开手臂,随后的第二个跳跃,飞利浦三周,很有何翩然的韵味。这是何翩然最擅长的跳跃,许伊曾经开玩笑说,自从何翩然当上女队一姐后,队内的其他师妹的所有飞利浦三周都有了她的影子,就像她的阿克谢尔跳与袁铮如出一辙般顺理成章。
轻捷的跳跃一成功,雷鸣一样的掌声就响彻场地,风笛的伴奏也在这时忽而高亢起来。
旋转的姿态是定级得分的关键,苏薇肢体协调和柔韧性都非常出色,旋转过后又是一阵掌声,最后一个跳跃,阿克谢尔两周跳,苏薇在保证进入难度的前提下完美发挥,全部完成三个规定跳跃动作。
曾经有记者采访苏薇,问她是不是家境优越,虽然是个误会,但何翩然能够理解。苏薇气质很好,就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温文谦和里又有少女的矜持和内敛,这一点又和玛丽安娜的贵族气质不同,苏薇更像是东方版的典雅,脱俗但不出尘。
海风飞扬,海鸥振翅,南来的风吹来思念的味道,这曲子里满满都是乡愁和思绪,在苏薇的表达下,如此细腻难以捕捉的隐约也能在每一个细节让人感觉到淡淡的哀伤。
可是这哀伤是真实的,心境很难人为创造,但客观存在的事实却能够轻易改变,陈教练的去世让苏薇的哀伤显得有力又沉痛,她不只是在表演,更像是在诉说自己的思念。
思念那个为她打开一扇门的长者,思念那个给她前进动力的老师。
接续步后,旋转结束,音乐定格。
掌声响起的刹那,何翩然看到苏薇脸上的泪痕被灯光晃得无比清晰,她努力带着微笑向四面看台上为她欢呼的观众致谢,滑到场边时,已是泪痕满面。
余教练和何翩然分别抱了抱她,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坐在苏薇身边,等着分数打出来。
“离开陈教练的庇护后,她或许会成为一个更好的继任者。”伊维特兰波站在赛场最顶端的栏杆后面,对和自己一起看比赛的夏天轻声说道。
“你不怕她在抢走你的金牌后再抢你的生意?”夏天语气听起来淡淡的,目光始终落在等分席上。
伊维特只是笑了笑,“我很期待,有一个对手,同时这个对手还是自己亲手培养成就的,这种感觉真的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可以从墙角里出来了嘤嘤嘤~
☆、第141章
瓦伦蒂娜紧接苏薇上场,在苏薇的分数出来后一分钟内,她没有马上热身等待比赛开始,而是在亚历山大霍尔面前老老实实的站着。
何翩然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亚历山大表情严肃,上下嘴唇翻飞,像是在强调,瓦伦蒂娜也一改往日的笑容满面,不断认真点头。
直到现场解说报出她的名字十几秒钟后,亚历山大才停止教诲,拍了拍瓦伦蒂娜的肩,她滑上冰面。
根据规定,现场解说报出名字和国际后,选手必须在一分钟之内开始比赛,时间已经过去半分钟,瓦伦蒂娜一直低着头在冰面上逡巡,最后才滑到冰场中央,倒计时在十秒处停止,音乐终于开始。
她的短节目选曲来自柴可夫斯基的《忧伤的华尔兹》,作为大提琴演奏版,这曲子如泣如诉,像是一个女低音在轻轻吟唱哀伤的故事,纤美的旋律柔滑缭绕在琴弦上,瓦伦蒂娜也像是一只漆光澄净的大提琴静静站立,手臂犹如琴弓缓缓拉动,身体旋转中慢慢滑出,开始她流畅的滑行。
力量是滑行不可或缺的元素,而力量对于瓦伦蒂娜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依靠腿部力量,她从最一开始就保持着出色的速度。
直到第一个跳跃,速度才稍微慢下,瓦伦蒂娜纵身起跳,何翩然在场边却看出有些不对劲。
瓦伦蒂娜争强好胜又把挑战跳跃高难度当成一种享受,有时分站赛她都喜欢在节目里使用阿克谢尔三周跳,更别提每次和夏天还有何翩然正面对决,两套节目里她恨不得使用三个阿克谢尔三周跳。所以一般短节目的第一个跳跃,瓦伦蒂娜的编排一定会是3a,但何翩然看到的确是一个起跳力量一般的2a,虽然高度远度无可挑剔,技术技巧至臻熟练,但为什么瓦伦蒂娜要放弃3a?这实在不像她的性格。
“很奇怪吗?”
何翩然侧头,看见埃文站在自己旁边。
“是啊,瓦莱为什么不跳三周?”
“在你教练去世的这段时间,瓦莱的膝盖因为练习阿克谢尔三周跳受伤了。”埃文看着冰场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受伤?严重吗?”何翩然紧张地追问,这段时间她沉浸在悲伤里,已然忘记其他所有的事情。
埃文又看了眼不远处正紧张得双手合十的霍尔教练,“不是很乐观,是半月板的损伤,医生和康复治疗师都建议她手术,但瓦莱拒绝了,毕竟还不是很严重,她想等这个赛季结束后再研究。”
“她很坚强,”看着冰面上疾驰的瓦伦蒂娜,何翩然心潮涌动,“也很勇敢。”
“你也一样,对了,我还没有问候你,我很抱歉,愿上帝保佑陈教练。”埃文拍了拍何翩然的肩膀,俨然一个成熟的兄长,“袁的情况怎么样?”
何翩然点头,“师兄也是陈教练一手培养出来的,这段时间他情绪一直很低落。”
“我也很担心他,就像瓦莱担心你一样,你们两个都要保重。”埃文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不该打扰你,我们继续看比赛吧。”
钢琴在大提琴的间歇响奏,宛若夜空下静静流淌河流里不大不小的石子,光滑圆润,水流经过,激起小朵涟漪,缓缓散开。
曲折的河流流过贫瘠的土地,凄婉的月色下泛起粼粼波光,瓦伦蒂娜伸出手又收回的动作一改往日作风,细腻悠远。她穿着纯白色的裙子,散开的下摆三四层都是半薄的轻纱,滑行时飘起又落,显得她原本就修长的双腿更有风情。
这是一种含蓄的风情,和欧美选手擅长的外露与奔放不同,瓦伦蒂娜这两年的表演风格越来越趋向细腻,或许也跟选曲有关,她保留了一直以来擅长的典雅端庄,又在这样的表达方式里加入了新的元素,让整个人的表演都提升到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层次。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