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殿内除了高位份的燕贵妃、徐淑妃及清妃外,其余嫔妃均已到场,见她进来,视线齐齐落到她身上,毕竟这段日子她也算是宫中第一风云人物了。
苏沁琬嘴角含笑,袅袅婷婷地先向在场位份比她高的嫔妃行了礼,行至刘贵嫔跟前,她得体地福了福,“见过刘贵嫔!”
刘贵嫔纵是再厌恶她,也不敢在此处生事,只能扯了扯嘴角,便微低下头去,似是端详着宴桌上的茶碗。
苏沁琬又受了位份低于她之人的礼,这才在龙乾宫宫女的引领下在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不过片刻,她便感觉总有让她不舒服的目光落在身上,趁着低头轻掩唇角的机会,不着痕迹地循望过去,迎上了一双充满愤恨不平的眸子。
常嫔见被她抓个正着,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慌乱,不过须臾便坦然自若,不屑地撇撇嘴,便别过脸去。
苏沁琬也不在意,自来后宫女子,集宠一身,亦是集怨一身,她可不会天真地以为,往日笑脸相迎,姐姐妹妹好不亲热地叫着的人,真的待她如姐如妹!
“贵妃娘娘到,淑妃娘娘到!”
燕徐二妃并肩而来,殿内众人连忙起身行礼,两人落了座后,又听得一声唱喏——“清妃娘娘到!”
苏沁琬诧异地回眸,却见出现在门口处的女子衣衫飘动,着一身月白绣梅妆花裙,头挽朝云近香髻,插着一枝嵌珠素梅金步摇,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红,似明珠美玉,秀雅出尘,令人见之忘俗。
自进宫以来,她一直无缘得见传闻中清雅绝伦的清妃娘娘,只听闻这位清妃娘娘性子清冷,素不喜与人往来,亦甚少外出。往漱勤殿向燕徐二妃请安,原不过是宫人为免得罪二人而自行所为,加上皇上亦不阻止,是以便一直沿用了下来。而一向自持身份的清妃自然无此等顾虑。
“见过两位娘娘!”清清冷冷的嗓音,如她本人一样。
“清妃妹妹无需多礼!”二妃含笑免礼。
待清妃落了座后,殿内位份低的嫔妃皆起身向她行礼问安。
久久听不到叫起的声音,苏沁琬疑惑地抬眸,却对上一双复杂的幽深眼眸。
清妃定定地凝望着下首一众曲膝行礼的女子当中,着一身桃粉宫装,显得异常扎眼的苏沁琬,心中百味杂陈。这便是最近他宠到人尽皆知的女子?这般艳媚之女,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他,能让他弃六宫后妃,独宠她将近半月。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
燕贵妃勾起嘴角,果然不出所料!
一旁的徐淑妃亦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起吧!”清妃垂下眼睑,噪音平淡无温。
苏沁琬泰然自若地重又落了座,对时不时投过来的幸灾乐祸眼神似是无知无觉一般。
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刘贵嫔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冷笑,片刻之后低头掩饰眼中恨意。
此时的御书房内,赵弘佑背靠椅背,目不转睛地望着下首垂眉敛眼,嗓音不疾不徐的男子。
“……以上诸事,还请皇上定夺!”
赵弘佑手指一下又一下地轻敲御案上,仿若毫不在意地道,“知道了。”顿了一会,又道,“中秋佳节,难为三弟仍为公事奔波了。”
“为君分忧乃臣弟之本份,皇上言重了。”文昭帝第三子,如今的靖王赵弘谨躬身道。
赵弘佑盯着他半晌,终是淡然道,“去吧,此刻余太妃应是在仁康宫等着你母子团圆了。”
听他提及生母,赵弘谨平静的表情终是出了一丝裂缝,似是无奈,又似期待,最终,只化作一声低低的‘谢皇兄’。
颀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赵弘佑始终一动不动地坐着,直至郭富贵进来低声提醒,“皇上,宫宴时辰快到了!”
他收回视线,‘嗯’了一声,半晌,才起身大步往大门处走去。
郭富贵连忙跟上他的脚步,心中却叹息不已,靖王回京,皇上只怕又会心情不定了!想想这对兄弟,他无奈地摇摇头,皇家的骨肉亲情,他实在是搞不懂,似皇上这般,明明对靖王心存疙瘩,可却仍然派了他差事,并不让他闲赋在家。
随着一声响亮的“皇上驾到”,殿内嫔妃立即整整发饰,连忙下跪相迎,“臣妾/嫔妾恭请皇上圣安!”
俊朗清逸的年轻皇帝作了一个虚扶的动作,“免礼平身!”
说话间,视线便不着痕迹地落在在一众淡雅妆扮女子中,愈发显得明艳夺目的苏沁琬身上,一时哑然。
这只小狐狸果真是时时处处与众不同,这叫什么,掉入仙女堆的小妖女?
☆、第十四章
“时辰快到了,手脚麻利些,把东西都端好,千万可出什么岔子,否则上头怪罪下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头发花白的中年太监尖着嗓子呼喝道。
端着食盘一字排开的宫女一个接一个迈着小碎步鱼贯衔尾往龙乾宫方向而去,行走间激起的衣裳摩擦声及钗环撞击声在寂静的宫道上显得异常清晰。
“嗯?”走在队伍中间的圆脸小宫女方要转弯,却突然察觉裙摆处似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她牢牢捧着食盒,低头望去,果然见几根堆叠一处的枯枝勾住了裙摆处的针线,她不敢用力,生怕会撕裂开来,只能稍稍往旁边避让,让跟在她身后的宫女继续前行。
队伍最后的宫女走过后,她连忙将手上食盒放于一旁的小假山上,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裙摆揪出来,丝毫不曾察觉假山后伸出一只手来,飞快地将揭开酒壶盖子,将一包药粉倒了进去……
确认身上再无不妥,小宫女不敢耽搁,动作麻利地重又捧起食盒,迈着平稳而急促的脚步追上了队伍,重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中。
宫中的宴席自不会如寻常人家那般同桌共餐,而是一人一桌。启元帝自是坐于上首正中的金龙大宴桌上,他的下首左右两侧首位分别是燕贵妃和徐淑妃。苏沁琬是从四品的婉仪,宫中除了五位旧人外,便属她的位份最高,如今便是挨着简淑仪坐在她的下首,跟在她下面的则是方嫔,而刘贵嫔,刚刚好坐在她正对面。
宴桌上很快便摆满了各式精致馔肴,汤膳、小菜、点心等应有尽有。苏沁琬望着装饰得美伦美奂的膳食,心中却是半分胃口都无。往些年父母在世时,逢年过节娘亲均会亲自下厨,一家三口围坐一起,也不顾及什么食不言寝不语,或是闲话家常,或是对娘亲的手艺评头论足,好不和乐。后来父母过世,便是与奶嬷嬷卢氏一起共度,虽冷清了些,可陪着她的终究仍是真真正正关心爱护她的人。如今这满室的繁荣热闹,却并无一人真心以待,真真是便是热闹也凄凉!
尚膳女官布膳完毕,便恭恭敬敬地侍立她的身后。片刻功夫,便有一队捧着酒壶的宫女鱼贯而入,按顺序依次为在场主子斟酒,轮给苏沁琬的,便是一位脸蛋圆圆,形容尚小的宫女。
那圆脸宫女方弯下身子正欲将她面前的酒杯满上,突然膝盖一软,一下便跌倒在地,手上的酒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淳香的酒味一下便充沛苏沁琬周遭。
小宫女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下请罪求饶,只是酒壶落地的尖锐响声很快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燕贵妃先是抬眸望了望上首的赵弘佑,见他并无出声的意思,不得不发问,“愉婉仪,发生了什么事?”
苏沁琬眉心微蹙,也想不明白对方好端端的怎会跌倒,可见小宫女已经吓得身子颤栗不止,便连请罪也是哆哆嗦嗦个不停,心中一软。
“嫔妾一时抓不稳,把酒壶给碰倒了,惊扰了圣驾,还请皇上恕罪!”她不及多想,起身出列朝上首盈盈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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