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2)
发生了什么事?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苏沁琬主仆来时路,瞧着倒像是从龙乾宫而回,莫非愉昭仪又与皇上闹了别扭?这一回又是为了什么?
“娘娘怎么了?”正捧着浆洗干净的衣物的芷婵,见苏沁琬脸色苍白地被扶了进来,急忙将手上的衣物放到一旁,快步上前欲扶。
苏沁琬被二人扶着进了里间躺在床上,她拉过被衾覆在身上,声音微弱却又坚决地吩咐,“都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淳芊咬着牙,流着泪几度张嘴,终是呜咽着应了一声,低着头快步离开了。芷婵等人心中担忧,可见主子语气坚决,彼此望了一眼后,也只能跟在淳芊身后出了房门。
直到细细的关门声响起,苏沁琬才缓缓睁开阖着的眼眸,定定地凝视着帐顶,右边脸上一阵阵的抽痛提醒着她,在龙乾宫听到的那番话,绝非是幻听。
她紧紧咬着唇瓣,哪怕唇上已渗出血丝,舌尖尝到咸咸的味道,可依然不松口。视线渐渐变得朦胧,她极力睁大眼睛,拼命欲将汹涌而出的泪水逼回去,可终是于事无补,如缺堤般倾泄而出的泪水,很快便染湿了衣领的两边。
自知之明,自知之明,这四个字如同魔咒一般不停在她脑中回响,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她到底是有多愚蠢,到底是有多异想天开,到底是多没有——自知之明!
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苏沁琬是天子宠妃,可她却不能忘了自己的本份,忘了自己得宠的初始缘由!
她是宠妃,可是,宠妃,也要自知,皇帝,不会爱你!
☆、99|618
“那苏沁琬呢?皇上那般宠她,难道也是不爱?”夏馨雅强压着心中汹涌而至的绝望感,双手撑在地上支撑着身子,虚弱地问。
赵弘佑呼吸一窒,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小狐狸?不过瞬间,夏馨雅的所作所为又在他脑海中闪现——以爱之名掩饰其做下的种种阴毒之事。
浓浓的厌恶感刹时浮于脸上,开口更是毫不留情,“爱?你觉得向一国之君寻求情情爱爱不是太可笑了么?人,要贵有自知之明!”
能对一母同胞长姐下手的阴狠毒辣之徒,有何德何能得到他的爱!
夏馨雅悲哀地笑了笑,绝望到深处,哪怕是刀刀入肉,也是再感觉不到痛楚,她明白,明白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是啊,她就是欠缺了自知之明,以为凭着自己的容貌才情,以及无尽的爱恋温柔,总有一日他会回报以同样的深情。
哪怕她进宫陪伴姐姐的那段日子里,他始终不曾正眼看过她;哪怕她再体贴入微,依然无法阻挡他往别的女子宫中去的脚步。
“传朕旨意,贵人夏氏静养,六宫众人不得打扰,夏氏无召不得出!”
夏馨雅垂着头,片刻之后轻笑一声,他是没将自己打入冷宫,可他却是把蕴梅宫变成了实际上的冷宫。
无召不得出……
此时的太傅府中,夏博文颓然靠在椅背上,抖着唇喃喃地问,“都知道了?”
“是,皇上都知道了,知道当年皇后娘娘的死,有、有贵人的手段在其中,皇上之所以不提她被降位份的缘由,为的便是保存太傅府的颜面。”夏远知轻声道。
“祖父,皇上再不比当年,无论前朝后宫,他在心中都有本明账,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您道如今为何燕国公府声势大不如前?徐丞相一系频见官员下马?”见夏博文眼皮一跳,身体绷紧,他压下心中悲苦又道。
“贤敏皇后虽出身太傅府,可她嫁入皇家便是皇家人,更何况,那个时候娘娘身怀龙嗣,嫡皇子何等尊贵……”
夏博文一凛,猛地探过身盯着他问,“那皇上可知……”
“知道,他又怎会不知,当年与贵人一同进宫陪伴娘娘的还有母亲,娘娘薨后母亲告病离府,自始再不曾进过宫,皇上既知贵人从中动了手脚,只稍一查探便可知太傅府对此事是否知情!”
他又怎会不知?一年前他砸到自己身上的那些证据,足以证明太傅府对曾经最为出色的女儿是何等的薄情寡义!
今日对祖父说的这番话,真真假假,只不过是希望他老人家能收敛多少,也不要将妹妹这事怪到愉昭仪头上。
旁入或许不明白妹妹这番遭殃所为何事,可他这个一直为皇上办事的又怎会不清楚。但他更清楚,皇上虽然仍不自知,可愉昭仪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不是后宫中其他嫔妃所能比拟的,若是祖父因了妹妹此事怪到愉昭仪头上,从而做出些不理智之事来,夏府将来会遭受的打击只怕会更大。
***
京郊蓝山上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当中,坐落着一座雄伟却又显得有几分质朴的祠庙,祠庙东侧的一间厢房内,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木鱼敲击声。
一身蓝布衣的中年女子步伐匆匆地走到门前,先是简单整整显得有些许凌乱的衣裳,而后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夫人,宫里的娘娘出事了!”蓝衣中年女子压低声音朝跪在蒲团上闭目念经的女子禀道。
木鱼声顿止,女子转着佛珠的动作同时一顿,不过片刻功夫,‘咚咚咚’的木鱼敲击声又继续响起,女子口中念念有词,仿佛丝毫不在意蓝衣女子的话一般。
蓝衣女子也不在意,继续低声道,“府里传来的消息,娘娘被皇上降了位份,据闻是皇上知道了当年,当年大小姐过世之事。”
夏大夫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也添了几丝悲哀的神情,良久,她轻声道,“世间是是非非,因果轮回,自是有时,路是她所选,是好是歹也只能自己受着……”
言毕又再阖上双眼,‘咚咚咚’的木鱼敲击声传遍简朴的屋内每一处,穿透房门,顺着清风飘向远方……
龙乾宫中。
赵弘佑阖着眼眸靠在椅背上,不时伸手揉揉额角,也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有几分心神不宁,仿佛有些很重要的事被他忽略掉了,可要问他是什么事,一时半刻的他又说不上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长长地叹息一声,将那些又闷又沉重的情绪通通压下去,一拂衣袍便打算去看看歇在暖阁里的苏沁琬。
方离了龙椅,便见郭富贵迈了进来,先是朝他行了礼,而后恭敬地禀道,“皇上,愉昭仪身子不适,已先行回宫,特让奴才前来代为告罪。”
赵弘佑一怔,好端端的怎的身子又不适了?只也不及细想,拧眉道,“既是身子不适,为何不直接宣太医,反倒要回去?”
郭富贵含笑垂头,却不回答。
皇上这是关心则乱,愉昭仪在龙乾宫中宣太医,传扬出去未免有轻狂之嫌,便是皇上不在意,可这些闲言闲语终是也烦人。
赵弘佑见他不答,稍一想也明白了。他又是一声叹息,又是担忧又是苦恼地自言自语,“这小狐狸近来也不知怎的,大病小病相继而来,以往倒不曾觉得她这般脆弱,如今却是片刻也不得安心。”
既然已经回了怡祥宫,想来已是宣了太医诊治,他想了想,便决定去怡祥宫看看那只让他忧心得不得安生的小狐狸!
带着郭富贵出了殿门,正要往怡祥宫方向去,却见一名小太监小跑着过来,那小太监察觉他的身影,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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