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不记仇的,全然忘了前几日两人还在闹不愉快,如今又满心满眼地想要好好报答他了。
出神间,身后有人唤她,她随即回过头,只见温静娴和几个马场的伙计骑着马过来了。
温静娴见她好端端站着,松下口气,翻身下马:“你可吓死我了!”
方才这群人说林子里有野兽,怕伤着她,死命拦着,她脱不开身。
可他们派出去找梁雁的人又迟迟没有消息,她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我没事,方才……”,她正要解释,又想起宋随临走前说的话,于是继续道:“方才那匹马往里跑了几步,便自己冷静下来了。我看它停了步子,就赶紧下了马往外走,没出什么事。”
“都是我不好,我若是拉紧些,或是我反应快些,便不会让你这样。”
人是她带出来的,马是她给选的,温静娴觉得自己快要内疚死了。
梁雁安慰道:“真的没事,我们回去吧。”
“好好好,我们回去,我们现在就回去。”
宋随从马场的方向赶回来时,莫春羽已提着笼子在鸽场外等了他许久。
回去的路上,莫春羽将鸽笼送到马车上,宋随跟着上了马车。
笼子里的鸽子和刚来时一样,静静地伏在里头,不声不响。
只是细细看,它尾羽上端的黑灰色,似乎比来时要浅一些。
等马车驶出鸽场,莫春羽才敲了车门道:“大人,邢丁换了鸽子。我已按您说的,让时雨带了人在四周候着。”
当时梁雁出事,知晓两人与梁雁相识后,那邢场主便想支开他们出去。
只是那人长长久久地与动物打交道,与人交往时倒是疏了几分掩饰。
这点子意图落在宋随眼里,便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手脚。
宋随并不意外地伸手轻点着笼子,“莫春羽,我记得鸽场后面还有一处宅院,也是供马场和鸽场来的客人住的。
你去和邢丁说,我们今夜就住在这里。”
莫春羽先是不解,而后又反应过来:“您是说,我们住在这里,然后时雨守在这里。
我们在明,时雨在暗,便能更快看他露出马脚?”
宋随点头,莫春羽随即便将马车停在路边,回了鸽场后与邢丁打了个招呼,这才往鸽场后的宅院驶去。
梁雁劫后余生回来,温静娴陪着她在马场休息了一会,两人用了些饭菜,天色已是傍晚。
温静娴本来想从她回去,只是她觉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不愿扫了温静娴的兴。
便说着没事,两人还是依照原来计划的那样,在这边住上一晚。
天空慢慢染上深蓝色,暮色渐浓,草地上的光线也逐渐黯淡下来。
微风掠过,让草地上的芦苇轻柔摇曳,发出沙沙声响。
远处传来野鸟的叫声,更加凸显了这个时节的宁静和清新。
两人一路走着去落脚的庭院,耳边听着浅浅淡淡的风声和偶尔的几道鸟鸣,梁雁心中只觉得十分平静。
一路走着,可以看到远处山丘的轮廓,隐约可见山川起伏。
而随着阳光逐渐西斜,夜幕降临,山林草地的景象逐渐沉寂下来,绿色和金色的光线渐渐消失,代替它们的是一片漆黑。
两人走进了落脚的小院,是座客栈样式的临水院落,是专门修建来供来马场的客人休息用的。
不过这时节来的人少,今日除了前脚刚住进来的一对客人外,便只有梁雁与温静娴两人。
院子里管事的将两人迎了进去,解释说这几日趁着没人准备修缮院子,所以只留了两间空房出来招待。
温静娴不在意道:“我们俩睡一间就好了。”
于是两人便被带着去了二层楼梯转角出的房间,进屋前,梁雁不经意往旁边瞧了一眼,那屋子里点着灯,隐隐传出人声,声音有些熟悉,不过温静娴拉着她进屋,她便没再留意。
旁边那屋子里,住着的正是宋随和莫春羽。
两人与邢丁说完要在此留宿后,他脸上表情虽不太情愿,但也没理由拒绝,只能叫人领了他们过来。
进院时院里的人说今夜还有人留宿,房间不够,便叫他们两个挤一挤。
莫春羽闻言有些疑惑:“大人,怎么这个时节还有人往马场里住呢,白日里也没见着有多少人骑马呀。”
宋随坐在床边的一张黄梨木雕鸟兽纹的太师椅上,闲闲靠着椅背。
一只手执着一张发皱的白色纸条,垂眼打量着,姿态比在书桌前办公时随意自然许多。
他懒懒地抬了抬眼,望向门外,语风凉凉:“没人骑马?你今日撺掇我去救的那个难道不是人?”
莫春羽顿了顿,立刻从凳子上弹了起来:“那边住的是梁小姐?!”
“那属下去打个招呼”,他一面说着一面准备往屋外走,被宋随喝住:“不许去,你另有事要做。”
莫春羽扬起的眉头迅速耷拉下来。
宋随将手里的纸条递过去,正是那日随着鸽子送来的纸条,“这纸条上有一股草木香熏香,你拿着这个去问范冬莲,看看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