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小脸冻得通红。
他起先只是觉得她有意思,便也趁着无人的时候逗弄她。
有时是拿石子儿丢她,有时是从树上跳下来吓她。
可她每每都不将他当回事,无视过去,这倒是让他更想欺负她了。
有一次过分了,荣青云将她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想吓一吓她。
可后来自己忘了,她便这么被关了三天三夜。
等想起来的时候,姜婳燕已经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连睁眼都不会了。
他那时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荒唐,请了太医费了极大的劲将她救了回来。
从那之后,荣青云便成了姜婳燕的小尾巴。
虽然她依然同从前一样,从不正眼瞧他,可他也不恼。
这么一跟,就是十几年。
宫变那次,是姜婳燕第一次主动求他。
宫中深秋冷瑟,她深夜而来,只穿一件杏色的单衣。
他记得那夜,秋风卷着落叶起起落落,扑扑簌簌的声音之外,是她娇声喊他‘青云’。
冰冷的月色好像也有了温度,那一点点的灼热,仿佛就够他记许久……
宫中,御书房内,荣青云一身风尘而来。
皇帝叫人赐座,眉眼间是得见故人的喜悦:“荣将军,多年未见了。将军风姿依旧不减,威武不凡。”
荣青云坐下,看向皇帝,亦有欣慰:“陛下也愈发沉稳练达了。”
当年那个跟在姜婳燕身后的小皇帝,如今也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陛下,听闻长公主前些时日被罚去了积云寺。眼看就要过年了,臣今日想替她求个情。
“寺里清苦,她近些年愈发娇气,早已不似从前那般能吃苦了。还请陛下早些放她出来。”
皇帝闻言先是无奈笑了一声,眉宇掠过苦涩:“送阿姊去积云寺,也并非孤的本意。
“只是正如将军所言,她如今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孤原先想着,让她去寺里住上一段时日,能让她心静些。
“不过今日将军既然开了口,孤自然不会不允。”
他抬手正要叫人进来,荣青云先一步起身,“陛下,让臣去接她吧。”
多年未见,好不容易也才等了今日这么一个借口,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去积云寺。
皇帝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点头允了。
荣青云走后,他抬眼看向窗外,不由想着,今年这新年应是相当热闹了。
荣青云回了,嘉惠公主也递了信说要来看看承曦,故人重聚首,不知又是一番什么情景。
积云寺外,荣青云倚在马车旁。
一身冰蓝色对襟窄袖骑装,腰间扎着一根同色的金丝云纹带。
眉宇间虽有风霜苍茫,但黑发高束,仍显英姿勃发,器宇轩昂。
姜婳燕被兰若扶着出寺时,尚不知是他来接的。
等走近了瞧见荣青云的身影,不由一惊:“你怎么来了?”
荣青云上前想要扶她上马车,被她一掌拍开,只得故作轻松地收回手道:“多年未见,还是这般不待见我?”
姜婳燕白他一眼,不欲搭话,眼神往马车后瞧了瞧,掠过一阵失望。
荣青云挥挥手,让兰若推开,接着径直上前揽住姜婳燕的腰,一把将人送上了马车。
“别瞧了,你那宝贝驸马没来。”
姜婳燕一阵惊呼,坐定后捂着心口,骂道:“荣青云,你在边塞呆了十几年,如今回来尊卑都不分了么?!”
他笑了一声,翻身上马,“我若真是不分尊卑,你如今便不会好端端地在这上京城中做你的逍遥公主。”
对着姜婳燕,他总是狠不下心来。
若他够狠心,他当年就会直接将人打晕了带走。
她如今倒是潇洒,养了个白面驸马,捡了个便宜孩子,倒叫他在那边塞苦寒地想着念着……
荣青云驾着马,正要调头下山,身后传来一道掌风破空的声音。
他耳尖微动,放开缰绳,伸手往后一把便擒住了来人。
“你方才在对她做什么?”
蛮憨直愣的青年被他反手制服,开口第一句却是气势汹汹的质问。
荣青云上下打量他一眼,轻笑道:“你便是婳儿收养的那个孩子?这不管不顾的性子,倒是与我年轻时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