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城外竹林的路上,梁雁脑中思绪万千。
她之所以这么冲动地跑出来,是因为听见莫春羽那句柳瑜死了。
她前不久才特意与韩明说过,柳瑜没事。
可她为何突然又出事了?
柳瑜出事了,韩明若是知晓,可该怎么办?
宋随好端端地办着案子,柳瑜是关键的证人,他为何要害他?
他莫非当真是那等心黑手狠,杀人不眨眼的人?
她一时间慌得很,就是这么混乱的时刻,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竟然叫她在电光火石间厘了清楚。
她之所以认错救命恩人,是因为那块荷花玉佩。
那玉佩,宋随的确有一块,可韩明也有。
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似乎照应上了宋随与她讲过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里的表兄弟也有一对同样的玉佩。
谢天佑也曾说过,驸马谢竟煊在与公主成婚前曾经有过妻室,还有过一个儿子,名叫谢越。
这个‘越’字,她在宋随的玉佩禅珠上曾见过。
宋随年幼体弱,范御医曾断言他活不过十岁……
而今,他好端端地活了下来,还身强体壮。
梁雁心中渐渐涌出一道不好的猜想。
会不会,宋随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宋随,而是谢驸马的儿子,谢越。
韩明的母亲柳瑜与谢越的母亲是表姐妹,谢越母亲的死,与柳瑜有关……
这也便能解释得通了。
所以宋随顶着别人的名头蛰伏多年,其实就是为了报仇。
柳瑜只是第一步。
那么下一个,会不会是韩明?
她心中惴惴不安,她得去找韩明,看一眼韩明的玉佩,问一问他关于他母亲和姨母的事情,确认一下内心所想。
若真是她所猜想的那样……
可是……可是若真是这样,那宋随未免也太惨了些。
他这些年一个人,又是怎么熬下来的?
马匹出了城,在无人的小路上奔驰。
到了被荒草遮掩的分岔路口上,梁雁稍稍勒了缰绳,让马匹放满了速度。
她一时间不知该继续往前,还是转身回去,抑或是……她就该直接回家去,不该搅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来。
可韩明到底救过自己的性命,她没办法就这么眼睁睁看他被蒙在鼓里。
况且柳瑜身死的消息估计马上就会传开,她还是先去韩明那里看一看,免得他到时候做出什么傻事。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继续往前,停在岔路口上。
那晚让宋随带自己来的时候,她虽然注意看了路,但那时天色黑,确实有一些地方没有怎么看清楚。
犹豫了不过半瞬,她又勒紧缰绳,选了左边的路口,往里头去了。
走着走着,四周愈发荒凉。
高大的枯树三五棵随意长在路边,苍穹里覆着浓浓的黑云,夜风乍然而起时,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该不会是走错了吧……
她还没来得及决断是往回走还是硬着头皮下去,背后一只羽箭擦着她的右肩直直射过来。
箭矢挑破她肩头的衣料,猛地插入前方直立的树干上。
梁雁大惊,扭过头往回看,只见身后长满荒草的小道上,有一行十来个黑衣人追着她过来。
前头的几个提着刀剑奔袭,后头的几个站在高一些的坡石上,拉弓搭箭。
对着的正是她的方向!
她心头大震,迅速地回过头来,僵直着身子拉着马一刻不停地往前奔。
肩头的衣料被划开,破了一道口子。
冷风呼呼地从那道口子里灌进来,像刀子一样喇在肌肤上。
马背上的短暂几息思索过后,她渐渐冷静下来。
她一个平日里大门不出的弱女子,这些人不可能是冲着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