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了皱眉,清了清嗓子,将视线从那猪肉上艰难地移开。
故作严肃道:“你不要以为一点吃的就能收买我。你今晚这般,实在是卑鄙无耻,我”
她话还未说完,那人从纸包里取了一片猪肉出来,递到她嘴边,“都是我的错,你尝一口好不好,凉了就不好吃了。”
猪肉看着焦香酥嫩,表皮晶莹剔透,渗出一点点油,更显诱人。
梁雁咽了口口水,终于败下阵来。
她别扭地说了一句:“这次就算了,下次……”
猪肉被塞进嘴里,她嘴上不受控制地嚼了嚼,肉片焦香酥嫩,轻轻咬开,唇齿留香。
“好吃吗?”
梁雁没出息地点点头,宋随又递了一片过来,她心虚地眨了眨眼,还是没能受住诱惑,又张口咬住。
见她吃得这么香,宋随便空出一只手来,推着她往里头走,两人在桌边坐下。
他把手里吃食摊开放在她面前,自己起身去了屏风后,拿了一块干的方巾出来。
梁雁吃得正欢,没注意他在做什么。
直到他走到她身后,慢慢撩起她沾了水的头发,包在帕子里,细细擦着。
她这才反应过来,腮帮子鼓了一边,她转头看着他,“你干什么呢?”
“头发没擦干,当心着凉。”
他动作不停,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倒是称得上温柔仔细。
只是她有些受宠若惊,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将嘴里的东西送下去,而后想起身,便对他说:“不必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
宋随空出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转到前边去。
淡淡说了声:“吃你的。”
梁雁便没再说什么,由他折腾起来。
只是他的指尖偶尔触及脖颈后侧的肌肤时,还是像电流一样,刺得她忍不住往前缩。
头发擦干了,他把帕子放在一边的桌面上,手却依旧没离开。
他细细捋着她的头发,问她:“这段时日,你觉得我怎么样?”
“嗯?”
她停了咀嚼的动作,想要转过来,又被他用一根手指头抵着下颌制止住,于是只好停在半路,“你说什么?”
背后那人轻笑一声,“那天在我屋里,你说我事事憋在心里,时时爱生闷气,需你来哄着我,开解我,与我在一处,你觉得疲累。”
她的确是说过这些。
他指尖夹着一缕碎发,别到她耳后,又说:“所以我问你,离开上京来云州的日子,与我相处,可还觉得累?”
“若我还有哪处让你觉得不舒服,你告诉我,我都会改。”
宋随的影子罩在身前,宋随的气息绕在身后,宋随的清朗的声音停在耳边。
烛火被窗子里漏进来的一丝风拽了一下,就好似她此刻的心,也被一只无形的手抚过,叫她忽然提起一口气来,那口气萦绕在心口,找不着出口。
憋闷得慌。
“你不说话,意思就是说,我近日表现很好,你心里对我的那一点好感,正在变成喜欢?”
“我……我没那么说。”
梁雁双手搭在膝头,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心里头忽然如乱麻似的,一时间理不清楚。
他偏偏像是浑然未觉似的,一只手落在她肩头,好似是不舍,五指深深地往下揉,带了几分留恋地松开,又抚下去,最后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梁雁还维持着端坐桌前的姿势,听说他要走,不由得悄悄松一口气。
他如今这样,她还真是……招架不住。
怎么说呢,活脱脱一个男狐狸精,这哪里像他呢?
还是说,这才是宋随……不对,这才是谢越本来的样子。
那人往外走了一步,又回过头,几分理所当然的气势:“不送送我?”
她有理由怀疑,若是她顺着这家伙的意思,他能在这儿赖一晚上。
毕竟他自从上次对自己表明心意后,那脸皮就好似长了翅膀一般,早飞得无影无踪了。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交缠着的双手终于松开,缓缓站起身来,跟着他往外走。
宋随心想,若她当真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他今夜这般,她定是会生气的。可她只气了一小会儿就原谅他了。
她心里果然还是有他的,她待他与待旁人都不一样。
想到这里,宋随笑了笑,修长疏朗眉眼弯下了一道弧度,眼睛蓄着一点光亮清影,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
见她走近,神色流转间如霞明玉映,萧萧自若,风度翩翩。
梁雁不争气地多瞧了一眼,闷闷地跟在他身后送他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