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楼用完饭后, 几人又一起回了江府。
温静娴照例去陪江老夫人,其他几人便回了梨院休息。
回了屋子,梁雁简单洗漱了一番后便上了榻。
人虽好好躺着,思绪却四处飘摇。
梁毓贞居然嫁到了云州来, 好巧不巧, 还是在江府。
她还以为, 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见到她了。
看江老夫人的样子, 病得并不算严重,大概修养几日也就好了。
而等江老夫人身子好了, 静娴自然是要回上京的。
如此一来, 自己也不会在江府呆太久, 兴许压根就不会与梁毓贞碰面。
她这人记性算不得太好,好的坏的,总不太放在心上。
大概便是这样,才成了今日这副宽心豁达的性子。
可当年在江宁月河边被梁毓贞推入水的那件事, 她每每以为自己忘了的时候,总有莫名其妙的东西跳出来提醒自己。
让她又想起来。
从前是她的晕水症, 现在是梁毓贞本人。
让她想起那夜河水的冰冷刺骨,想起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怎么也挣扎不出来的无力感和失重感。
她一面说着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 可脑子里还是不受控制地闪现一些零碎的画面来。
梁雁无奈翻了个身,动作间恰好听见屏风后边又传来了一道细细的声响。
她慢慢坐起身来,有几分警惕地朝着那边看过去。
屏风后出现了一道人影,那影子停住未动,好像犹豫了几息, 才抬指叩在屏风的檀木上,声音缓缓的, “睡了吗?”
是宋随的声音。
她莫名松下一口气。
不过,她记得自己进屋之前,明明把门扇和窗子都关好了呀,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我睡了。”
她回了一声。
后头那人默了默,又提步从屏风后径直走了出来。
看着他一步步往她床榻边逼近,梁雁拉了拉被子,坐直了身子:“我都说我睡了,你怎么还往里走呢?”
宋随手里拿了些小玩意儿,他三两步跨进内室,在她床榻边坐下。
他自说自话:“晚上用饭的时候,看你不太对劲,担心你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鼻子,我来看看。”
他拿了一个半边巴掌大的小册子递过去,“集市上看见的小画本,你看看喜不喜欢。”
“那你要失望了,我才不会哭鼻子呢。”
梁雁接过那一小本画册,在手里摊开翻了翻面上的几页,里头压根没有什么内容,只有一张张白花花的纸张。
她将那画册翻得哗哗作响,语调拔高了些:“什么也没有啊,你是不是耍我。”
“我教你”,宋随往前坐了半寸,左手将她拿着书册的手掌包在手心里,又伸出右手把着她的另一侧,将她整个人环抱入怀。
梁雁懵了懵,偏过头看他。
看见他凝眸回望着,眼底如同泛着微澜的黑海,带着热意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
她莫名被烫了一下,又回过头去,盯着手里的画册。
那人把着她的手,将画册卷起,拇指压着纸张边缘,接着松开了一些,前头那几张纸便飞似的往前翻动。
的确没什么东西。
可纸张翻过去十来页后,里头开始显现出画面来。
是个穿花裙的小姑娘,拿着捕网在花丛里捕蝴蝶。
纸张翻动着,里面的画面也动起来,一开始是小姑娘在花丛里扑了个空,后来是小姑娘拿着捕网往前追。
两只蝴蝶扑闪着翅膀,一会停在花朵上,一会停在小姑娘的肩膀上,像是特意逗她玩似的。
后来小姑娘追累了,便丢了捕网,在花丛里跟那两只蝴蝶嬉闹起来。
画面的最后,小姑娘滚进了花丛里,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两只蝴蝶在半空中翩翩飞舞着。
画册已翻到了最后一面,宋随看见她扬起的唇角,也跟着笑了,“喜欢吗?”
梁雁点点头,他又拿起另一本,准备故技重施地抱着她翻给她看。
哪知她直接从他手里将画册夺了过来,“我已经会了,我自己来,你坐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