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盯着他,眼里有几分不明的情绪,“有三四年了。”
宋随闻言有些震惊。
云州这一边的线索,他也是近日才关注到。
是什么人,能在三四年前就开始布局,又在这时候慢慢给他线索,引他入局的?
“我们带着这一车的东西去上京,定是要在半路被他们截下的。我们兄弟几个是这么商量的,公子你拿着册子走水路,我们剩下的人马还是照常走官道。
“他们反应若是快一些,天亮前应该会追出来,到时候我们便弃了东西往四处逃。
“他们顾着追我们一行人,公子那边自然就不会有危险。”
他们想得很周到。
进路退路,都想好了。他应该听陈云的话,拿着册子连夜上路,早日到上京,早日将这些东西陈出来,让姜婳燕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这是他这十几年来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可他不能就这么离开。
宋随将梁雁送他的发带缠在了手腕上,骑着马,夜风冷冷,吹得眼前夜色苍茫无垠。
手指无意识地勾着那一截发带,他陷入了沉思。
“陈镖头,你们先出城去。我有点急事要回去一趟,办完事,我再上水路回京。”
宋随勒了缰绳,调转马头。
陈云跟上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缓一缓吗?”
“抱歉,我会快一些。”
宋随踏上小路,踏马疾步往城内去了。
那一行人愣在原地,问陈云怎么办。
陈云望着宋随渐渐消失的背影,只说了一句。
“按小主子说的办,我们先上路!”
一行人拖着镖,没再停留,继续往前。
通往上京的这条熟悉管道上,陈云忽然思绪万千。
十四年前,小主子落水被他救上来时,奄奄一息,半分求生的意志都没了。
他那时抱着他停在岸上,向谢竟煊道:“公子,我这就送小公子回去!”
谢竟煊望着茫茫水面,按了按他的肩头。
“你方才说,我不在时,她日日拿着针头插进他身子里?”
陈云点头,“长公主她……就是这样狠辣的性子。那日我与兄弟们误了接她的时辰,她便动了杀心,若不是公子,我们早就死了!”
“她当初以越儿的性命要挟我同她成婚,本以为顺了她的意思,越儿的日子便能好过些。没想到她从未想过要放过他。今日即便将越儿送回去了,他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与其这样,倒不如赌一把。”
谢竟煊看向岸边不远处停留的船只,“陈云,你水性好,便劳烦你替我将他送到那船边。若船上那人动了心念,或许……他往后也能好过一些。”
陈云抱着谢越,“小公子似乎没了求生的意志,即便侥幸被救了,往后也……”
谢竟煊打断他:“他的性子倔强,和他娘很像。若是这次能活下来,看见我和姜婳燕好端端活着,便是为了心中那一份恨意,他也会好好活下去的。”
“恨我也好,只要……他好好活着就好。”
“只是事后难免有人会顺着这船只的线索发现什么,还要劳烦你替我将相关的消息抹了去,勿要让人发现他的踪迹。”
陈云见状只好点点头,背了谢越下了水去。
他在水下潜着,一面要小心背上的人呛了水,一面往那船只的方向游动,还发出来一些声响,引起船上人的注意。
好在他没折腾多久,有人下来水来。
他见状便松开了背后的人,自己往远处游去……
那时候陈云没有想过,他与小公子还有再见的时候。
如今看来,公子做的选择并没有错,小公子他如今……比当年在公主府里过得似乎好多了。
宋随快马加鞭回了江府,此时月上中天,已是夜半。
他悄声进了梨院,走到梁雁房门前。
一只手才搭在门扉上,还未敲门,里头便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
宋随走后,梁雁心里一直不太安定,便在房里等着他回来。
等到后半夜,外头依旧没有声响,她心里头那点不安愈来愈强了。
只好坐在榻上继续等着。
这会儿听见外头传了些细微的脚步声来,她便连忙从榻上下来,往门口快步跑了过来。
梁雁打开门,宋随好好站在门口,挡了外头一大片的月光,只看得见他昏暗的轮廓。
她终于放下心来,“怎么穿成这样子?事情办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