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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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氏泪眼婆娑满是委屈瞧向儿子:“如此不喜我,当初何必聘来。”

秦昭半晌不语,起身说:“九妹方才与母亲说话,你何故不应?”

常氏一脸不以为意:“我也是累了,惦记着同你说话一时没听清。”

秦昭背对着烛火脸上神情不明:“九妹能来是祖父亲口发话。九妹同祖父说弄丢珠子,他老人家命人送去一匣子装着上百颗,九妹转头分成几份送给三房诸姐妹。你可明白儿子说的话。”

常氏略不自在敷衍道:“我会对她用心。”

秦昭偏头看一眼烛火出声告辞。出得屋门,黑幕中点缀着星光,晚风凉爽,秦昭长舒一口气,轻抬脚步走向院外,迎头碰见堂伯母送知言回屋,远远听见笑声,一行人点着灯笼,亮光越来越近。

知言借着灯笼光线,瞧清秦昭脸上神情,不由心疼起眼前的少年:肩膀微垂,嘴是笑着的,可眼里满是疲惫。

知言上前拉着秦昭撒娇:“四哥,明早你们祭完祖后,可要带我去老宅逛逛,祖父最喜河边一排柳树,我替他过去瞅一眼。”

秦昭轻揽着她连声应下,知言笑道:“四哥早点回去睡下,不若明天又要喊累。”

秦昭微笑应下,向秦刘氏告辞离去,夜色中长长的影子伴他渐行渐远消失不见。

知言躺下睡不着,听着奶娘和聂妈妈发出微酣声,思索今后怎么做。三太太明显不在状态,估计她压根没想好如何与庶女庶子相处,过分苛待倒是不可能,大不了甩脸。万事不能求全,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日,秦槐领举族男丁开祠祭祖,族中女眷齐聚在秦敏、秦效宅院筹备席面。至午两处摆满了酒席,男人们聚在秦敏处闲话套近乎,秦效院中女人们说说笑笑坐在圆桌边,当中焦点依是常氏与知言。秦刘氏领着知言挨桌认人,大家老一套的说辞知言倒背如流,收获香包、手帕无数。常氏那边围着一帮人看稀罕。

一直到太阳快落山众人方散,知言戴上帷帽跟着秦昭三人并秦林出门闲逛。秦林指着百米外一处规模不小的宅院说:“刘家,堂嫂的娘家,也是四哥和二妹的娘舅家。”

刘家与秦家渊源大家都知晓,秦旭出声询问:“何时去拜访?”

秦林说:“不急,明日先去白家。”

秦林带着几个侄儿来到溪边,一排柳树倒垂,绿色枝条轻晃。可见河对岸村姑三五成群洗衣说笑,在远处指点着众人交头结耳窃窃私语。

夕阳余晖倒映,溪水波光麟麟,秦明伸手探试笑说:“尚是温热。”手撩起溪水泼向两个弟弟,秦昭蹲下回泼,秦旭夹在两人中间衣服沾水打湿,笑着回应。秦明索性站到水中嬉戏,秦旭秦昭两人扑向前推倒秦明,秦明翻身抱住他两人的腿带倒在水里……

知言掀起帷帘面带笑意,不防秦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担心你四哥,他本是男儿重任在肩,有空多操心你自己的处境。”

知言不满:“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秦林面带慵懒笑意双臂环抱:“你不忧心?见天扒着堂嫂不放却是为何,都快哄得她不知自己姓什么。”

知言瞪瞪秦林,就这点小心思被你说透,真讨厌。

秦林伏耳过来:“五叔教你一招,三嫂最爱听别人奉承。”

知言表示我很正直,从不拍马屁。

秦林瞧见她的样子可乐,再授机:“三哥看似最为随意好说话,实则心肠最硬,三嫂不敢胡来犯到他手里。”

知言松一口气,你早说这句话,我也不至于紧张。

秦林挑挑眉站直身子看向水中尚在玩闹的几个少年,笑声不息回荡在川道山间。

待拜访过白家和刘家,两队人马并到一处,浩浩荡荡向省城前进。奇怪的是,三老爷历年外放集攒的私财及几十辆车上的箱笼,统统留在老宅由秦林带来的七、八十个护院看守。

秦刘氏很是不舍知言离去,抹着泪送出老远,知言央她求族长大伯来前开春到省城接自己回故里,她连连应下。知言私下找到秦效撒娇耍赖,求他一定记着去接自己回秦家川,再不许言而无信,磨得老人的头发又白几根皱纹再添两道就差对天发誓,知言才放他一马。狡免尚三窟,狐狸至少寻六七个洞穴才是。自以为万事俱备的知言心里唱着凯旋歌坐上马车跟随大队伍出发。

黄河,我回来了!

☆、第35章 黄如意

“太太,九姑娘来了。”

知言身着大红织锦半臂青白襦裙,依是梳着双髻饰以一对金镶玉头花,徐步进屋,对着坐在上首的常氏福一福,这才坐下。

常氏抚着腕上的镯子,抬眼扫视一眼知言。嗯,这身衣裳倒也配她。常氏开口询问:“晚间睡得可好。”

知言态度恭谨:“谢母亲挂念,女儿一夜无梦。”

常氏浅笑:“那就好。”

屋内一时冷场,只听得见堂中西洋钟滴答、滴答……常氏伸出柔荑细观指上涂着的丹寇,知言眼帘垂下瞄着手中绣帕上的玉兰花发呆。

这种状态已有三月,自众人西进抵达甘肃省府金城,三老爷进驻官署接印,领着弟弟和众子侄依次拜访过几位秦敏故交及当地有名望的学士。秦林便带秦昭三人东归走长江水路游历湘楚、江南再北上燕京,这次众人轻装简从只带十几个随从,其余人等都留在秦州城为老狐狸修建的书院出力。

秦昭一行人离去,常氏在秦昭面前做出的亲热便冷却下来,知言为示亲近问她十句,只五句勉强做答。见她不耐应付,知言不再拿自个热脸贴别人冷屁股。想起秦昭临别时的殷殷情意,对自己密密嘱咐种种不舍,知言看在秦昭的情面上不与常氏计较。这种结果早都想到了不是么。

至于三老爷,知言对着他生出几分心理障碍更是不愿亲近,又想起秦林的话,这位主风月做表铁腕为里决不能轻视,她有点怵秦枫。每每全家坐到一桌吃饭,常氏倒是为知言挟菜布膳,三老爷也对女儿体贴事事关心。知言强抑不适,面容带笑感念慈恩。

这叫自做孽不可活,除了进城当天在半山看到梦中那条河,再无机会出府。知言现只盼着秦效能守诺明春接自己回老宅。

“唰啦”珠帘被人抓住甩开发出声响打断思绪,知言不用抬头都知是秦昌,眼前扑过来一双胖手抓住知言喊:“姐姐,我捉住你噢。”秦昌身着大红衣袄,一双眼睛明亮澄净,咧嘴笑着露出小虎牙。常氏特喜大红,不仅她自己整日大红艳丽装束,秦昌的衣服有八成都是红色,给知言新裁几身衣裳多为大红,包括知言今日所穿这一身。

知言笑着摸摸秦昌的脸:“十二弟,你又跑出一身汗。”

秦昌嘻嘻笑着被奶娘带到常氏身边请安,常氏眼巴巴盯着秦昌走近,拉过儿子搂在怀里抚弄。方太君派来的两个嬷嬷李妈妈、陈妈妈侍立在屋中,这两个妈妈手段了得,不及一年秦昌身边的奶娘婆子们被她俩收服打压,凡事以她俩马首是瞻。当然也离不开三老爷的鼎力支持,不若身在后宅三太太怎会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儿子近在咫尺不得亲近。

豪门大族收拾人的手段让你吃足苦头仍笑着说比蜜甜,三太太对着访客强撑笑颜感谢婆母体恤自己偏爱幼子,背地里打断牙和着血泪咽进肚。

丫头来请用早饭,常氏身边一位眉眼透着精明、薄唇尖下巴、身形消瘦的婆子正是许妈妈,凑近秦昌面带讨好:“十二爷,前头屋夜里睡下可是冷了,太太这边热乎。”

秦昌被常氏拉着往桌边走,嚷着:“不冷,热死了。”

常氏声音柔和轻哄:“可不能说死,热就热。”

秦昌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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