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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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痛失长女,奈何不了千古第一吉祥物孔家,未雨绸缪为次女出头。以前方家内宅几个妇孺有所动静,总顾及舅家姻亲及方太君的情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有长女前车之鉴,再任方家胡作非为,真是枉为人父。

秦家在燕京城,除了惹不起皇室宗亲,不把一两家寻常权贵放在眼里,数年间被方家连番挤对,心中憋着火气,老辈姻亲,情份早都耗没了,故大老爷之举,暗中一片叫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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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太君闻讯后一笑置之,方家,父兄逝去,那是外人了,不比自己儿孙要紧。何况眼前有比方家更为重要的事让她关注,原因无他,秦家历来最活泼、耍宝做怪的九小姐蔫了,如秋霜过后鲜花一般,恹恹不快,整天闷头耷脑,阿福都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抖弄胡须悠闲自在。

深觉事态严重,故正荣堂内方太君正与知言温语说话。

知言许是被知琴的死因真相吓住了,数日都提不起精神。秦昭带了她去郊外跑马散心,除了第一次能畅心所欲,纵马驰骋,往后每回出城便能逢着几家贵公子,言称巧遇,问可否同路而行。

如此小儿科的伎俩秦昭怎会不知,他原担心妹妹见着同龄公子哥,正年少时,轻易动绮心,行动中严加防范。两次过后,知言自己说无趣,闭门不出,闷在府中做深沉。秦昭反倒更担心,偷偷说与祖母,这不方太君正问及此事。

知言边把玩着裙上的小葫芦,闷声答:“都是不相干的人,好生没意思,再者为人如何也瞧不真切。”

秦家六小姐、七小姐皆定亲,嫡出五小姐,明眼人一瞧便知准备做孔家续弦,眼下适龄的女儿家唯有三房庶出的八小姐、九小姐。知言前两年时常往外跑,并不起眼,盯着首辅家的人太多,眼看秦家女儿越来越少,庶出也很吃香,有人把心思动到她头上。身在高处,云雾遮掩,难以辨识人心,知言索性缩了回来。

方太君闻言后喜中带忧,喜得是这孩子行事稳妥,心中有章法,不负自己苦心教养;忧的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没有一丝开情窍的迹象。家中其他女儿家到这个年龄,说及情郎婚事掩面带羞,唯知言仍像小时候没脸皮,大言不惭,头头是道,让人哭笑不得。

知言此时若知道方太君心中所忧,定会说老祖宗您想多了。

方太君拉着知言的手,轻轻抚摸她手心中的薄茧,沉吟过后柔声说:“你二姑母要到郊外林子里住几日,约了世英一起去,婉儿也嫌闷,喊着要带上你,回屋叫人收拾好行装,你也同去,一来散心,二来给世英做伴。”

知言纳闷不解,世英和乔骁的定亲事宜提到明面上,依着惯例两人再难有见面机会,听方太君之意,这是给两个小儿女创造相处机会,好增加感情,不合乎常理。

知言想了想,点头应下。能出城游玩最好,宁远侯乔家避暑别院建成二百年有余,历经数代翻修,亭台水榭,匠心独到,兼南北园林之长。知言早就想亲眼一观,今年借世英的光也好,当绿叶陪衬红花也好,总能有个安静的去处。

方太君下令让身边的婆子丫头收拾行装,待日子到,秦昭亲自送知言、世英到宁远侯府与秦樱等会合,不出所料,乔骁护送母亲、妹妹和两位表妹到避暑别院后,并未离去,留下读书,闲暇时与众人一共用饭游玩。

知言初到陌生地方,因着新奇劲,玩得不亦乐乎。每天早起时与乔婉别院溜几圈马,拉弓射箭,相得宜趣,世英在旁做陪,笑颜绽放,满院听闻三个女孩欢快笑声。

两日后,早间时辰,乔骁手捧书本出现在校场,天青色锦衣,红色缨络束发,长眉细目,只论上半脸,俨然老狐狸的翻版,小小年纪有几分儒雅的气度,不失为一个翩翩美少年,更不论宁远侯嫡次子的身份,耀眼光鲜。

知言注意到,乔家好几个丫头瞧见乔骁私底下红脸,他可真是抢手。知言偷偷打趣世英:“表姐,可要看好乔家表哥,小心被人抢走。”

世英做面无表情,语气中带出冷淡:“与我又有何干。”

知言依是带出调侃,轻笑说:“表姐,别以为我不知道,马上你和表哥要定亲,老祖宗让你俩朝夕相处,好做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一对小夫妻。”

世英扭头过去,捂着耳朵,嗔怪知言:“九妹也不学好。”

正逢乔骁过来,冲知言两人做揖,笑问:“两位表妹偷着说何趣事,可否说给我听。”

世英低头不语,知言张大口,终是忍住,自己是来当配角,不能抢戏,先退后两步,当电灯泡也要识趣点。

乔骁笑意温和,眼瞧着世英,耐心等待她回答。

世英似变了一个人,浑身气场立冷起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敷衍道:“九妹同我说些女儿家的私房话,不便说给表哥听。

乔骁不以为意,微笑道:“无妨,九表妹最喜和二妹骑马射箭,表妹平日喜欢做何事,不妨说出来,下午闲时我们可手谈一局。”

世英额头渗出汗,颤声拒绝:“天太热,下午我要在房中歇觉,表哥如果没别的事,容我先告退。”说完不等乔骁答应,转身急匆匆回房,步履飞快,生怕有人吃了她似的。

知言反应特快,不等乔骁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远远朝着乔婉招手道:“婉表妹,让人把我的飞翩牵过来,今天依旧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乔婉连输两日,本就不服气,放出狠话:“今天我定要赢九姐姐一回,太丢面子。”

知言满是歉意对着着乔骁陪罪:“表哥,对不住,我要和表妹去赛马。”

乔骁点头示意,一个人呆在原地若有所思。

知言、乔婉两人赛马结束,知言仍拔头筹,乔婉气得小脸拧成一团,朝着花丛撒气,马鞭挥过众花零落,真正摧花使者在此,知言随常掐一两朵花,与乔婉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此后数日,世英躲在屋中,避开与乔骁见面的机会,别说知言,乔婉都觉出不妥,背地里悄悄说:“韩家二表姐为何唯独躲着我二哥,让人不解。”

知言也很想问为什么,怪不得方太君和秦樱为两人制造机会相处,原来机妙在此。

这日午后,蝉鸣不歇,知言借故去了世英房中,言语中套话:“世英姐姐,你不喜欢乔家表哥?”

世英斜倚在榻上,疲懒地说:“并不是,我只是不喜和男子相处。”

知言差点被呛到,小姑娘受了何剌激,变得恨世嫉俗,心中有个大致的想法,因试探地问:“可是因为大表姐之故?”

世英咬唇点头,幽幽地说话:“姐姐为了一个男人,变得不像她自己,气病祖母,拖累母亲,就连外祖家都不得清静,我瞧都瞧怕了。”

知言无语,王慎能和乔骁相比?!四月初,王大才子因父亲亡故,在家守孝,听有流言传闻,韩世芳亦在徽州吃斋,她现时再做何等惊世骇俗之举,众人都不惊奇。

乔骁和世英的婚姻受两家首肯,乔骁从文,须要借诗书之家,另辟捷径。韩家大房要入仕,书院落入秦梅夫妇两人之手,由韩家二房传承。两家门当户对,做怨侣也好,恩爱夫妻也罢,他两人后半生绑定在一起,这样下去可不行。

知言做宽慰:“姐姐和乔家表哥婚事家中都点头,怎好与王慎相比,姐姐定要想通。”

世英颦眉不语,心结久存,一时能以开解,只有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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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秦樱也觉察到收效甚微,住了十数日后,带知言等起程回燕京,乔骁亲送知言和世英回首辅府,一同向方太君请安。

十多日在外,一朝回家,知言觉得怪怪的,一路经过,遇见下人们冲着自己笑得意味深长,刚进正荣堂,众位太太并姐妹们都在,也都笑得古怪,神情带出挪揄。

知雅第一个笑出声,语带戏谑:“恭喜九妹。”

闺阁中女儿家,恭喜两字带有别样意味,只有一种可能,说亲。

见知言一脸茫然,二太太笑着打趣:“这么个傻丫头,老太太舍得把她嫁出去,可是在家呆不了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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