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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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个给自个挖坑,知言心血来潮想起来讲一则童话故事,意儿天天追着问,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势头。她正愁怎么不着痕迹圆转过来,可巧来了救星——知画出门才回府,瞧过弟媳和侄女后,到知言房里看望她们娘儿俩。

意儿见了姨母,乖巧地喊一声:“四姨母。”

知画摸摸小外甥的头顶,面上全是温柔之色,搂了意儿在怀中说起正事:“钱大家约我今天见面,倒被你猜中,她自称身子骨不如以前,想让我替她给京中的贵女授课。”

几日前,钱大家下了贴子邀知画过府一叙,大家心中都纳闷。她们姐妹出嫁后只在逢年过节时,才派人给授业恩师的送节礼。钱大家素日独来独往,不喜别人登她门上搅扰,收礼都懒得收,每每提前放出话,府里不接待外客。

说起来,钱大家和知画倒有几分渊源,做为苏元成的表姨母,知画的苏元成的婚事就是她暗中促成,可如今知画和苏家了断关系,她更没理由找和知画套近乎。

知言当时只是顺口一说,听后也是惊奇:“四姐应下了?”

知画垂眸给意儿整理衣襟,轻摇头:“我要和父亲和大伯商议后再做决定,再者还不知道祖父能不能容得下让我出去抛头露面。”

她能安然留在秦家已是祖父开恩特许,知画不敢再妄想其他。

知言却觉是有几分可行,唯一不足在于钱大家时常要到大明宫中为公主们授课,出入掖廷与天富贵胄打交道,大明宫华丽的外表下掩藏着肮脏和阴谋,知画若踏进便等同于涉足险境。

想到此处,她提议道:“宫外头那几家,譬如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及其几个公侯府都可去得,唯独不能应下宫里的差事,那地方最没意思。”

知画颔首赞同,望着屋外目光悠远,娓娓道出:“我才气不及钱大家,更比不上她慧心知变通,世间像她那样人再难寻出第二个。”

两姐妹对视一眼,咽下后面的话各自在心底回味。钱大家和天子之间的暧昧京中人尽皆知,名噪一时的才女终生未嫁,游走在禁庭和权贵家中,始终不肯做天子禁脔。

钱大家有隐退的心思,是否在传递另一个讯息,长盛帝真的时日不多?

自从嫁给孟焕之,跟着他上京,知言比以前要敏觉几分,搜集信息分辨背后真像。她抬眸瞧了瞧沉思中的知画,清清喉咙说道:“等姐儿办完满月宴,我便带着意儿回孟府,焕之不在家,我要替他守住家。”

知画轻拍妹妹的手背,“也好!”

姐妹俩商量好,却在秦枫面前碰了一鼻子灰,他沉下脸只道:“不许。”

跟老狐狸是截然不同的画风,若老狐狸在京中,老早赶着知言回孟府。秦枫再是宠女儿,貌似有点不同寻常。

知言半撒着娇,“父亲,我住了快了一个月,也不知那边府里怎么个情形。您就应下,让我带着意儿回去只半个月。”

秦枫借机抿了口茶,方才一时激动差点露出破绽。傻闺女,孟家小子出去干大事怕牵累到你,暗中写下休书,临行前特意托付为父照看你们娘儿俩,还算他有良心。

秦枫一辈子滑头,哄女儿不在话下,回过神故作老态:“你留在府里,为父心里也踏实。若是在孟府,难道叫为父成天牵着心,从衙门里回来特绕一圈去过孟府后方能回家。”

说着话,他用手揉着后背及腰,言下之意,你看着办,忍心老胳膊老腿跑得没停。

也是,知言心软,秦枫的确很辛苦,她不好给他添乱。心里却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慌乱,令她坐卧难安。

见女儿有一丝软和,秦枫适时说道:“你的身子不宜来回奔波,明儿让你六哥回孟府一趟,顺道打发几个人跟着他同去,你想拿什么物件吩咐一声便是。”

只有这样,知言勉强应下,没注意到一旁秦枫暗松一口气。

*******

进扬州城之前,孟焕之私下会见两个人,一位是张盛的大姐夫卫国公世子,另一位便是秦家六姑爷两年前被夺爵的沈博。

江南之行凶险,他的王善叔奉旨出行,随行有官差和锦衣卫护送,另有几样事须得托付可靠的人暗中行事。

卫国公府数代盘踞在江南,别人奈他不得,有英国公父子鼎力做保推荐,卫国公世子拍着胸脯打保票护得孟焕之等安全,卫国公手下全听钦差调配。

这还不够,孟焕之拿了几封信札交给沈博,眸色幽深不见底,郑重其事,“沈兄,个中厉害你也能明白,只许成万不能有失。”

沈博示意明白,沈家方出孝,他本欲投军北上谋功名,年前却收到连襟来信,让他留在淮阳,年后自有要紧差事,或可能夺得奇功。

不管信与否,他都要博一把,若真能建下功业,也能谋个一官半职。沈家在他手里衰败,压得沈博差点喘不过气,沈家再无可输之物,他没甚好怕。

密谋完毕,孟焕之抽身带回驿馆,才进门见到长兴喜气洋洋,他不由笑道:“大奶奶来信了?”

长兴咧嘴笑不扰口,从怀中拿出信件双手奉上。

回屋后,孟焕之才拆信细读,熟悉的隶书,她的字有几分不同寻常的风骨,他眼底漾笑,直至阅到信尾处方沉下脸。

近两个月的身孕!!

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他不在身边,何况......

窗外月朗星稀,江南水乡渐近,清风吹来潮湿清新之气。孟焕之握拳,只许成不许败!

☆、188|第 188 章

官船在江都靠岸,迎接王善叔和孟焕之的不是当地官员夹道欢迎,也不是一副平民安居乐业的景象,而是数以万计的儒生静坐在码头和街巷。他们头戴文士帽,清一色浅月长衫,一眼望不到头,井然有序,虽万人相聚难听到噪杂声,其来意不言而喻。

“好一个下马威!”王善叔笑语,眸色中全是冷意。

孟焕之扫视一圈,掸一掸衣袖,信意指点着几处:“江南文人真是通晓礼数,有此殊遇荣幸之至。”

王善叔会心一笑,招呼孟焕之一同下船,走到人群中抱拳与众儒生们打招呼。

人群纹丝不动,众人冷眼瞧着两位钦差,全然不把他们当回事,更别提让路通行。

看来今天不给个交待是无法安然离开,王善叔极有耐心,问起人群中一位看似领头的儒生,状似无意闲话家常:“诸位热情真是出乎老夫预料,今天聚到一处恐有些话要说,不妨畅所欲言说来听听。”

话音一落,好似众人就等着他放出话,文士们纷纷站起身争相质问:“朝廷为何要查封书院?”

“江南出才子,数百年间为朝中选送不计其数的能人志士,理应减免几分税课。”

“圣人不负其名,可圣人后代德守万万当不得起衍圣公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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