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玉树(2 / 2)
沈书言不是文学青年,没有多少文学素养,但看着这一幕,他还是下意识地回想起几年前在高中课本中看到的句子:皎如玉树临风前。
女孩安静地站在校门口,双手插进风衣的兜里,她微微偏着头,沈书言觉得对方应该是个书法爱好者,因为她看着的方向,是校门左侧汉白玉墙体上的那行宋体书法。
肯将经世作风徽。
按照今年刚退休的老校长说法,这行题字是当初学校的创始人亲手刻下的校训,期望学校的每一个学生都能成为才华横溢却依然低调温润的谦谦君子。
后来和室友闲聊说起这个,大家一致认为那位捐出家产创办学校的神秘创始人实在具有先见之明。成为君子的必要条件是性别为男,而低调谦逊的另一个表现是宅。
这句话用来描述男生占比89%,充斥着宅破天际的计算机大佬的风徽大学,实在很有道理。
回想起自己前几天接待的经历,沈书言有些悲从中来。今年入学的姑娘愈发稀少了,好像只有经管和人文系有几个妹子入学,为了争夺服务学妹权,颇有一些人签下了丧权辱国的条约,最大赔款甚至高达一顿大志烤肉。
沈书言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胳膊有些酸疼,然后才意识到自己还傻乎乎地搬着一把椅子。他正想着把椅子扣在桌子上,那个女孩却忽然转过头来,对方带着墨镜,但沈书言却知道对方的目光应该正看向了自己,应该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了。他觉得有些害羞,挪开目光把椅子往桌子上一放想要溜走,余光却发现对方竟然直接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
在面对漂亮女孩子的态度上,这个时代尚未进入社会的男生几乎呈现出两个极端。一种是社交场合所向披靡的人生赢家,潇洒倜傥落落大方。
另一种则是钢铁宅男,自尊感情低得可怜,只有组团行动相互取暖才能敢于和女生嬉闹,单独跟女孩子尤其是漂亮女孩子说几句话,背后的衣服都会被汗水打湿。
沈书言就属于后者,从小学到高中就是个典型的乖宝宝,从小学到高中都没和女同学说过几句话,等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风徽大学后……同女生交流的机会几乎都没有了。
所以让沈书言负责迎新工作,应付刚高中毕业的小白花还好,但此刻看着这样一个明显不是小白花气场的姑娘向自己走过来,沈书言觉得自己全身都僵住了,傻乎乎地做出搬桌子的动作愣在那里。
一个很社会的小姐姐向我走来我应该怎么办?她会是找我的吗?在线急等。
沈书言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他希望对方是来找自己的,但又没找到对方这么做的动机,而且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可能发生的交谈,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对方是来找自己的,但这个更大概率出现的可能性又令他觉得有些沮丧。
这种纠结和繁杂的情绪,大概是每一个没有女性经验的小男生都曾经历过的。
女孩和沈书言之间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女孩走到一半的时候便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一张精致而干净的脸。
沈书言看着女孩把墨镜别在衬衣领口,对自己微微一笑,立刻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但唇齿间的唾液却愈发多了,不由得咽了口口水,直到女孩走到他面前停下,才发硬过来自己还保持着一个即将搬运的动作,脸上一片炙热,尴尬地站直了身子,拧出一个尽可能自然却无比僵硬的表情。
沈书言艰难地张张嘴,正想说些什么,那个女孩却对他笑了笑,抢先一步说道:“师兄,新生报到是在你这里吗?”
女孩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而轻柔,但却并不拖延,给人的感觉同她的面容一样精致而干净。但这声音听在沈书言耳中,却像是电闪雷鸣一样,于是他愣住了。
沈书言觉得自己本就有些僵硬的大脑更加混乱了,没有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女孩正微笑而好奇地看着自己,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回想起那个方才被自己诅咒了无数次的新生名字,不敢置信地怔怔开口道:“你是……荆玉树?你怎么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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