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王三郎道:“认真说起来,这是塞外良驹的功劳。”
如果不是王家的千匹良驹,周王殿下不会如此看重王家。
喻大爷自然真诚的反对,“这是哪里话,全是三少的功劳。改日喻某携小女登门道谢。”
王三郎客气的推辞,“些须小事,何足挂齿。仆行踪不定,或许明日便要离开顺天府,登门道谢,实属不必。”喻大爷便道:“喻某这便唤小女过来,拜谢三少。”王三郎不许,“令爱见了府上老太太、太太,定然有番话要说,打扰她们,于心何忍。况且周王殿下根本无意加罪令爱,仆不过是顺路送她回来而已。”喻大爷见王三郎既谦虚不居功,又如此通情达理,极为动容。
说过好几轮客套话,宾主间便不似从前拘谨。喻大爷问起王三郎,“三少去年冬天那批要紧的货物,可平安过了百望山?”王三郎答道:“当天从贵府出来我就被家祖父急令回京,那件事交给家兄处置了。听家兄说,他重金聘请能人异士一路同行,并没有托人向匪徒通融。过百望山时和强人交了手,互有伤亡,所幸那批货安然无恙。当时我还觉得家兄未免鲁莽,现在却觉得家兄英明之至。那批山匪属陈王余党,若王家向其求情,势必会有些往来,日后可就说不清了。”
陈王余党去年冬天才行刺过皇帝,朝廷追捕甚急,一旦和这些人扯上干系,将来很难撇清。
喻大爷温和道:“三少说的极是,令兄英明之至。”
王家的财力再怎么雄厚,也是不能和朝廷作对的。真和陈王余党有了干系,麻烦很大。
喻大爷神色很平静,对于百望山的山匪属陈王余党,好像并不惊讶。
王三郎略坐了坐,也就告辞了,喻大爷送他至大门前,殷勤作别。
回到喻老太太的上房,只见老太太、乔氏等人都围着玲珑细看,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好像玲珑是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玲珑嘻嘻笑,“别这么着了,我没事,真的没事。我就是到周王府逛了逛,有什么呢?”喻大爷眼睛酸了酸,幸亏珑儿有惊无险,平安回来了……
喻大爷是吾心甚慰,他的连襟宋勇可就不是了,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宋长庆被带到了周王府,宋勇硬着头皮去求见,只见着位王府长史,长史只让他回家等信儿,多余的话一句不肯说。
宋勇不知道周王究竟要怎么处置宋长庆,不知道会不会牵连自己,惶恐不安。
乔思柔向来能干,遇事既不慌张也不抱怨,亲自去和哥哥乔思齐商量,“大哥,依您看,这事严重到了哪个地步?珑儿已经回了喻家,看样子周王殿下好像并无深究之意,可宋长庆还扣着,又不许探望。”
宋长庆被周王府带走在意料之中,后来玲珑也被牵扯,庞氏惊骇不已,车辆走不动,她便差了仆役紧急回乔家巷送信。乔思柔听了发狠,“宋长庆这贱婢自寻死路便罢了,连累珑儿做甚!”知道妹妹向来没主意,喻家在官场上又没有得力之人,这个时候派不上用场,索性并不告诉给喻家知道。却又怕静嘉、静翕回喻家后惊着乔氏,叫来一个老成持重的嬷嬷赵氏吩咐,“你去跟在喻家两位小姐身边服侍,回到喻家之后,好生开解喻大太太。”赵嬷嬷答应着,出去了。
乔思柔和两个儿子商量,“可认识周王府什么人?”宋长青苦笑,“周王殿下在京城并未开府,一直住在宫里的,向无来往。”宋长春忧心玲珑,霍的站起身,“从前不认识,拿出银子打点不就认识了么?我去周王府瞧瞧,至少打探个消息。”乔思柔露出赞许之意,“是这个话。”
祸事已经出来了,不能在家干等着,得想法子。事已至此,没办法也要想办法,不认识人也要想办法认识人。
彼时乔思齐还没回家,等到乔思齐回来的时候,宋长春也把消息打探回来了:宋长庆还在周王府,玲珑没事,已被送回喻家了。
宋长庆是死是活其实没人关心,知道玲珑没事,已是安心不少。可是还不能不管宋长庆,因为宋长庆犯了罪,倒霉的可不只是她本人,还有她的父母-----宋勇毫无疑问是她父亲,乔思柔这没生她没养她的人却算是她的母亲。
乔思柔忍着一口气,还要和大哥商量如何救宋长庆这个“女儿”。
乔思齐沉吟,“庆姐儿这事其实只是赶巧了,严不严重,得看周王殿下的意思。周王殿下向来深居简出,朝臣对他所知不多。他是陛下爱子,在京城时从未传出过暴虐之事,想来应是宽容仁慈的。”
皇帝是仁君,他心爱的儿子想来也该有颗慈悲之心。可是乔思齐并没和周王打过交道,对他一无所知,这也只是猜想而已。
乔思柔思忖过后,伸手取下了头上的簪环。乔思齐有不忍之色,“阿柔,你受委屈了。”宋家太夫人要把这宋长庆带到顺天府到底是做什么来的?最后苦的还是阿柔啊。
乔思柔笑了笑,“宋勇去王府求见,根本见不到人。见不到人他也就回来了,在家里急得团团转。他这个人大哥也知道,才具平平,在京城时凡事都依赖他那侯爷大哥,到了顺天府也没见他立起来。我也不靠他了,靠自己吧。”
☆、第4章 .1|
乔思柔脱掉簪环首饰,换了粗布衣服,要到周王府前请罪。
宋长青和宋长春也把锦衣脱去,陪母亲一起去。
宋勇躲在墙后头,看着粗服蓬发的妻子,羞愧不已。“夫人,为夫和你一起去。”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躲着了,一步一步挨到了乔思柔身边。
乔思柔面色庄严,没看他,没理他。
乔思柔这一行人出了乔家大门,并没有乘车或骑马,而是徒步向周王府走去------你是去请罪的,还能讲究享受么?受苦就受苦吧,受的苦越多,得到谅解的可能性就越大。
到了乔家巷口,迎面来了十几名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官服的陌生人,陌生人身后跟着一辆黑漆平顶马车,朴实无华。宋长春是到周王府打探过消息的,见了居中那名穿红色官袍的男子,知道他是周王府的王长史,忙跟众人说了。乔思柔心思敏捷,见王长史亲至,后面又跟着辆马车,不由的心中一动,“难道这是周王殿下大发慈悲,把宋长庆给送回来了么?”忙向王长史行礼,满口谦词,“妾乔氏养女不教,以致冒犯周王殿下,罪在不赦。”
王长史是奉命送宋长庆回家的,他见了乔思柔的模样,大为感慨,“乔夫人太慈爱了,这份爱女之心,感人至深。宋大小姐有乔夫人这样的母亲,就算从前不好,往后也该学好了。”
乔思柔垂泪,“做母亲的只盼着女儿平安,自己吃苦受罪,算什么呢?”王长史知道宋长庆是庶女,并不是乔思柔亲生,不由的很是佩服,“夫人宽容仁爱,宋大小姐好福气。”
不管乔思柔是真情还是假意,都是难得的。若是真情,那固然是少见又少见,稀罕之至;便是假意,一位夫人能做到这一步也不容易了,至少有面子情。
王长史指指后面那辆不起眼的马车,“乔夫人,令爱便在车中,无需忧虑。周王殿下宽宏大量,命下官亲自送她回府。”乔思柔再三致谢,“有劳王大人了,万分感激。”
宋勇见王长史亲自把宋长庆送回了乔家巷,喜出望外,忙和宋长青、宋长春一起把王长史往家里让,王长史并没客气,骑马到了门房,下了马,和宋勇父子三人一起进去了。
宋长庆坐在后面的马车中,心中忐忑不安。她掉落帕子实属无意之举,并非存心,被带到周王府之后她害怕过,也做过美梦,希冀周王会亲自召见她,为她迷人的风采所折服,结下一桩美满姻缘。可这终究不过是她的空想,她只见到一位王府女官,之后便无人理会了。日暮之时更被勒令出府,送返乔家巷。
玲珑离开周王府回家的时候欢欣雀跃,宋长庆却是失魂落魄。白进了一回周王府,白白的担惊受怕,连殿下的面也见不着么?这可坑死人了。
在路上她还暗自伤怀呢,快到乔家巷的时候,恐惧渐生。她自小在太夫人身边长大,对乔思柔并不畏惧。就算她只身来到顺天府,要和乔思柔一起住在乔家巷,她也是很从容的,可是这会儿她却害怕起来了。从前她言行举止无可挑剔,自是不惧怕乔思柔,可现在她出了差错,便担心起来,“夫人会放过我么?若是夫人计较起来,我该如何应对。”
她时而担心乔思柔会对付她,时而又安慰自己,“夫人向有贤名,又孝顺太夫人,不会对我不利的。”却不想想,乔思柔都已经和鹤庆侯府赌气到要带着亲生儿子离开京城回娘家长住了,哪会和从前一样?太夫人、鹤庆侯的颜面都不看了,还会在乎一个宋长庆么。
到门前下了车,看到面前粗服蓬头、傲然站立的乔思柔,宋长庆一惊。她这是要……到周王府前请罪么?这种既吃苦又伤面子的事也肯做,她倒真是豁得出去。
乔思柔怒目瞪着宋长庆,眼里似要喷出火来。
宋长庆打了个哆嗦。
“来人,把庆姐儿带进去。”乔思柔从牙逢里挤出来这么一句话,冷冰冰,*。宋长庆听在耳中,遍体生寒。
过来两名婆子,把宋长庆“请”了进去。
宋长庆想要哭泣哀求,那两个婆子怕她扰了乔思柔,皮笑肉不笑,“庆姐儿,你须识得些好歹。夫人待你不薄,你也该当孝顺夫人才是,若是不听夫人的命令,大哭大叫搅得夫人不得安宁,这可是孝顺女儿该做的事?”一边说着话,一边无情的拉起宋长庆,飞快走了。
乔思柔心中恨恨,“害得我粗衣蓬发,害得珑儿也去了趟周王府!她再机灵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不知得吓成什么样了。宋长庆,我不能跟你善罢干休。”
定要撵她回京城。宋勇若有话说,连他一起撵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