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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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白起取下匣子,两人去了书桌前。

吴白起让傅宣先坐,他将对面的椅子挪过来,挨着她落座,再打开没有上锁的匣子。

里面是一张张画纸。

傅宣伸手取了出来。

最上面的一张,是一家三口,画上的夫妻还很年轻,被他们牵在中间的孩子瞧着才三四岁。

“这 是我娘画的。”吴白起很是自豪地道,眼睛看着画上的女子,“我四岁时她病逝了,我对娘没什么印象,嬷嬷说我娘是才女,最擅长字画……这一匣子是她画的我们 一家,也有父亲跟她的,我挑了几张,其余的都在库房藏着,包括娘的那些藏书,宣宣想看的话,改日我收拾收拾搬过来给你。”

傅宣彻底震惊了。

她爱字画,当然也会赏字画,单看第一张画上服饰的纤毫毕现,一家三口细微生动的神情,以及旁边如青竹隽秀的题字,便知那位无缘得见的婆母确实是个才女。

她听到吴白起说话了,又好像没听到,如得了世人不知的宝作,一张张细细赏了起来。

神情专注,眉眼宁静。

吴白起的目光,渐渐落到了妻子脸上。

他的母亲,是不是也跟宣宣一样不爱说话?

那母亲与父亲是如何相处的?

他看着她,也为她自豪,母亲在天有灵,得知他娶了这样好的媳妇,定会欣慰吧?

有了好媳妇的喜悦,冲淡了怀念父母的伤感,瞄一眼妻子手里的画,吴白起笑着道:“他们都说我像父亲,宣宣觉得呢?”

傅宣看画上的男娃,确实看得出吴白起的影子,再看看旁边的高大男人秀丽女子,傅宣仔细端详片刻才道:“乍一看挺像父亲的,但嘴唇像婆母,你看婆母也知道这一点,在这里特意用了心思,画出来的多像。”

葱白似的手指点在了画中吴白起的嘴唇上。

吴白起却歪着脑袋看她好看的红唇,声音不自觉地带了几分低哑,“宣宣像岳母还是岳父?”

傅宣抬眼,见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唇,明白他又起了花花心思,只当不知,继续看画。

吴白起嫌累,索性趴在桌上看她。

也就是傅宣,沉浸在婆母的才华里,换成旁的姑娘,被男人如此盯着,不恼也得羞几分的。

吴白起脑海里也并非在捉摸用不着的,他就是喜欢跟傅宣在一起,喜欢看她认真的样子,哪想看着看着,腿上传来熟悉的痒。

吴白起心头一跳,怕惊动傅宣,他慢慢坐正了,整个人转向另一侧,低头,果然看见一条小黑蛇正沿着他腿往上爬。吴白起魂飞天外,尽量不惹傅宣注意,悄悄将小黑蛇抓了起来,蛇太小,被他揉绳子般握在手心,不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门口那里,阿振手里提着一个笼子,满脸哀求地朝他比划,解释说他不是故意的。

吴白起现在哪有心思管他,一手攥着小黑蛇,一边低头寻找小白蛇的身影,地上找了一圈没看见,心中正奇怪,就见傅宣椅子腿上小白蛇正悠哉地往上爬。记起这条流.氓蛇曾经做过的好事,现在竟然还惦记着他媳妇,吴白起气极了,弯腰就将它也抓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

后背被他脑袋撞了一下,傅宣扭头看他。

吴白起连忙将手藏到背后,朝门口扬了扬下巴,“阿振找我,宣宣你先自己看,我出去一下。”

说着就跑了。

傅宣狐疑地看了他两眼。

吴白起两手握着蛇,出门后阿振体贴地将书房门带上了,吴白起先将两条小蛇放到笼子里,走远了才低声斥道:“怎么放出来了?”

阿 振见笼子里两条小蛇看到亲娘似的朝世子摇头摆尾求宠幸,真是又气又冤枉,委屈巴巴地解释道:“我将笼子挪到厢房后,过一会儿再看,它们一动不动,用筷子戳 也不动,我怕它们出事,赶紧掏了出来,它们还是不动,我不敢惊动世子,想去请李老头来看,走到院门口无意回头,它们已经爬到书房门口了……”

这两根好像永远不会长大的小蛇都被世子养得有灵性了,旁人家哪有这么狡猾的东西?

吴白起却与有荣焉,举着笼子进了厢房,对着两条宝贝叹气,“我也不想冷落你们,可宣宣害怕,那你们只能待在这儿了,放心,我一有空就会过来看你们,每天至少看两次。以后不许再乱跑,再吓到宣宣,我就真把你们扔到庄子上去,一个月才去看你们一次。”

黑白无常也不知听懂没听懂,各自用细细的尾巴尖儿探出笼子,碰主人的手。

吴白起是真舍不得这两条养了多年的宝贝,可再舍不得,那边还有更重要的宝贝,最后看一眼笼子,叮嘱阿振别再闯祸,吴白起快步走了出去,先在正房洗了手才去书房找媳妇。

傅宣听到推门声,看了他一眼。

吴白起体贴地问她:“热不热,我让人端冰过来?”

傅宣摇摇头,转瞬想到他可能热了,便道:“世子觉得热就吩咐他们吧。”

书房其实还算凉快,吴白起没让人费事,重新坐回傅宣身边,继续趴着看她,却意外发现她眼圈有点红。

“你哭了?”吴白起急了,首先想到的是刚刚傅宣瞧见他藏蛇了,刚要认错,瞥到画上的母子俩,再看看傅宣并没有生气的样子,难以置信地道:“宣宣,宣宣心疼我?”

她心疼他早早没了娘,所以哭了?

傅宣蹙眉,收起画纸放到匣子里,平静地解释道:“世子多想了,我只是为婆母难过。”

她 还没有孩子,但她有外甥女有外甥,她也给媛媛瑧哥儿画过像,因此很明白婆母落笔时心里的温柔情怀,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张不一样的。上面画了一对儿男女,男的 不是公爹,模样有公爹的影子,有吴白起的嘴唇,凭这两点,再看落款时间乃婆母病逝那年,傅宣便明白了,婆母画的是她想象里的儿子儿媳妇……

那种生离死别的不甘哀伤,透过这些画这些字,传到了她心里。

傅宣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落泪,她同情不能亲手照看孩子长大的母亲,也同情早早没了父母的孩子,正因自家父母恩爱手足情深,知道一家团聚的满足幸福,她反而更能理解与之相反的悲苦。

吴白起不信,认定她是心疼他了。

知她脸皮薄,吴白起不再逼她说实话,热络地问她:“现在咱们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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