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章两百四三 风卷黄旗过大岗 北境今起无战事8(2 / 2)
已然注意到来人的耶律斜涅赤,见对方横冲直撞向他杀来,仿佛他最好对付一般,顿时大怒,返身挥动斩马-刀,刀身滑过一道弧线,将力气蓄积到了极致,誓要将来人斩为两截!
斩马-刀呈弧线,长槊却是直线,清幽月光在冰冷锋刃上一闪而过,已至眼前。耶律斜涅赤没想到对方速度如此之快,他本以为他能后发制人,此时意识到极度危险,已经只来得及稍稍侧身。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长槊如龙,狠狠刺中他肩头!
巨大的惯性将耶律斜涅赤的身体带离马背,他惊愕的双瞳蓦然挣大如铜铃,他没想到,对方的力道既然大到这个地步,让他不顾身死要握住长槊、趁势反击的想法,成了一种奢望!
此人是谁?
耶律斜涅赤再也无法知晓答案,在桃夭夭出现的瞬间,李从璟轮起长槊将耶律德光、耶律倍逼开,当耶律斜涅赤的身躯被迫离开马背时,李从璟抓住时机,反手抽刀,刀锋从耶律斜涅赤后颈入、前喉出!
两人的配合就如同已经演练过无数遍一样,默契的天衣无缝,转瞬间就将耶律斜涅赤的脑袋从肩膀上削掉。当李从璟和桃夭夭错马而过时,马背上耶律斜涅赤的无头躯干,脖颈处喷出高达数尺的血泉。
桃夭夭成功突袭,配合李从璟将耶律斜涅赤斩杀,但附近的耶律斜涅赤精卫却不是木头,此时桃夭夭的后背已经完全暴露给他们,而李从璟杀耶律斜涅赤时,同样将空档留给了耶律德光和耶律倍!
然而两人都没有回头,各自朝对方背后奔去,同时出手,为彼此挡下足以让各自毙命的攻势。
被桃夭夭一槊敲在马刀上,手掌传回的酥麻感让耶律德光大惊,他怎么都没想到,此时竟然还会出现一个战力并不弱给李从璟多少的骁将!
本以为李从璟被三人围攻,求生无门,却不曾想,李从璟竟然还隐藏了一张底牌。
怒火攻心,耶律德光恨得咬牙切齿,脸色再不复半分先前的淡然从容,几乎要吼叫出来。
外人只道这些年耶律德光愈发拥有王者之姿,却不知道,每当他回忆起昔日在李从璟手下的失败,都在经受怎样刻苦铭心的痛楚。从最开始的葫芦口骗局,到紧随而至的追击反被阻击,再到檀州和剑子联手却失手不得不遁入山林,这些噩梦般的画面,无一日不在折磨着他。
眼下再度与李从璟交手,耶律德光心头的火热,又岂是面上表现的那般平静?
原以为费尽心思成功将战阵逼过来,能将李从璟留在阵前围杀,哪里知道大好局势转眼间又成了梦幻泡影,这让背负深仇大恨的耶律德光,如何能不五脏欲裂?
然而毫无预兆变成尸体的耶律斜涅赤,却无比清晰的告诉他,要杀李从璟已是痴人说梦。
不仅如此......
回过身来,与桃夭夭并肩作战的李从璟,长槊指向耶律德光,咧嘴笑道:“耶律德光,你还往何处逃?”
逃?
耶律德光一咬牙,调转马身就退入阵中。
耶律德光掉头就走,耶律倍再无继续与李从璟战斗下去的意义,紧跟着回身。在离去之前,他深深望了李从璟一眼。
......
随着契丹军腹心部上-将耶律斜涅赤的阵亡、皇太子耶律倍与兵马大元帅耶律德光退入阵后,契丹军再无力击破百战军,被迫转入各营,据营而守。
李从璟遂令百战、渤海联军各部聚集兵力,分出大小数十股,攻打各营,两军旋即陷入残酷的营地攻防战。
随着战事进行,百战、渤海联军已在营中稳稳站住脚跟,各部士气高昂,与之形成对比的,则是契丹军各部的士气低迷。
好在天色大亮,得益于耶律阿保机的约束、调度,契丹军才没有溃败,却无斗志再在各个战场与幽州、渤海联军争胜负。
耶律阿保机卓越的军事能力在这场战役中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虽然被半夜袭营,各部又作战不力,契丹军却没有出现溃乱之象。翌日天黑之前,耶律阿保机终于将各部成功聚拢,于正州城西聚集,将杂乱的战线统一,与幽州、渤海联军力战。
李从璟率部经过一昼夜苦战,杀伤契丹军过万,成功与大明邢汇合。至此,正州之围遂解。
人间最美莫过于劫后余生的夕阳,当正州城被夕阳余晖镶上金边,城内传来民众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时,李从璟疲倦至极的在战场上坐下来,从木车残骸边一名战死士卒的腰间解下水囊,仰头大灌。
城外四周,十余里连营,处处皆尸骸,鲜血早已染红每一寸土壤,又凝固成深褐色。营帐、角楼、车辆、旗帜都只剩下残躯,在日暮临近前孤苦伶仃,远近尚在燃烧的火苗升腾起屡屡黑烟,在敌我将士的尸堆里如泣如诉。
战役未止,城西双方将士仍在奋战--那却已无需李从璟再冲锋陷阵。
寒风不息,桃夭夭与日暮同步走向李从璟--头盔不知被她扔在何处,满头长发凌乱不堪,白皙的脸上还残留着血迹,柔媚的眉眼见透露着一股妖异的美感,红唇让人沦陷又充满温暖,横刀被她随手拖着,让她看起来野性而又洒然。
“又一次在战场上活了下来。”李从璟摊开手,笑了笑。
丢给李从璟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酒囊,桃夭夭道:“你应该觉得庆幸。”
接过酒囊,李从璟却没有着急饮上一口,很认真的打量了桃夭夭一遍,确信她竟然没有在战斗中受伤,这才用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轻松语气道:“是很庆幸,如非有你们,我早已不知死过多少次。”
桃夭夭手中并没有留给自己的酒囊,她捋了捋耳鬓青丝,包涵千言万语的眸子凝视着李从璟,声音柔和得仿佛能融化战后一切不安,“家国未安,君何以轻言生死?”
被这样的双眸凝视,闻听这样的言语,李从璟一时忘了说话。他忽然丢了酒囊,一把将桃夭夭拉过来,拥入怀中。
暮色下,满地血火残骸沉寂无声,桃夭夭闭上眼,安心靠在李从璟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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