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章八十七 因缘际会不可料 谋尽事成旦夕间3(1 / 2)
李从璟打量高季兴,眼神玩味。高季兴如此做派,不知是该赞其悟性,还是该骂其心贪。如今他身为俘虏,乃是戴罪之身,生死尚未可知,得对昔日权位惦念到何处地步,才会被宋齐丘言语挑拨一番,就真来与李从璟谈条件?
高季兴开口便是夔、归两州,没有先以一州作为试探,倒可见其有几分心诚。李从璟有心打趣他两句,便一本正经道:“要孤从江陵撤军并不难,只不过南平王暗通杨吴,私自发兵忠、万,乃是谋反之罪,却得随孤一道回洛阳。”
高季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面露痛苦之色,似是经历一番挣扎,这才道:“小王谋取峡、归、夔等州,确乎不应该,小王愿意上表朝廷,日后必不再对荆州之外的州县有非分之想,还望秦王明察!”
这却是以为李从璟嫌他给的条件不够,因而主动让步了。
让荆南回到郭崇韬伐蜀前的格局,这是高季兴心中预设的底线。
面对神色严肃认真的高季兴,李从璟啼笑皆非,调笑道:“南平王,依孤之意,你该削去爵位,去除品阶官职,自负双手,徒步洛阳,白衣请罪,如此或可保有一条性命。若有他念,皆是妄想。”
“秦王,你休要欺人太甚!”被如此羞辱,高季兴坐不住了,至今未曾歇息的双目,在此时变得通红,如同发狂的野兽,盯着李从璟,“王爵高某可以不要,品阶官职可以下降,但荆州高某寸土不让,秦王不要太过逼迫,否则你我皆无好处!”
高季兴的愤怒,让李从璟哑然失笑,他在高季兴面前蹲下来,摇了摇头,无奈且同情的道:“高季兴啊高季兴,你还真是不知所谓,难道你至今仍未醒悟,你在荆南的所作所为,任何一条,都足够诛灭九族了?孤此来,难道是与你谈条件的?孤可以很直白的告诉你,自你胆敢不遵诏令那一刻起,荆州也好,你的项上人头也罢,都已不属于你了,而今,孤不过是替朝廷来取走罢了!”
说罢,轻描淡写挥了挥手,“带下去。”又吩咐来提走高季兴的甲士:“自此刻起,此人不再是南平王,也再无官身,只是一介囚犯,不必再替他传话了。”
甲士应诺,高季则兴目瞪口呆,被带走时仍旧满脸不可置信,他还无法接受,他已从万人之上的堂堂藩王,变成了一介白身,不,是连普通百姓都不如的囚犯。而这,对那个下令的人来说,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殿下雷霆手段,仆敬佩不已。”桑维翰赞叹道。
摆了摆手,李从璟淡淡道:“叛国者,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桑维翰神色一凛,肃然点头。
莫离等人退下后,李从璟摊开荆南舆图,开始琢磨战局。
若是有百战军在手,形势哪有这般难以处理,无论是荆南军还是吴国水师,反手间都能灭之,区区夔、归、峡、荆四州,百战军便是一座座城攻打过去,也用不了多少时日。
然而如今的李从璟,却已不再单纯是百战军主帅,他更是大唐秦王,从某种程度上说,大唐整座江山都在他手里,总不能离了百战军,他便不会征战,不能决胜沙场了吧?
......
江陵城,南平王府。
高从诲与梁震相对而立,前者神色忧急,后者手臂上缠着绷带,挂在脖子后面,模样颇为狼狈--却是昨日围驿馆时,让君子都留下的创伤。
高从诲对梁震道:“如今父王身陷敌手,虽无噩耗传出,却也危在旦夕,从诲连遣数波使者求见秦王,却都被挡在营外,连营门都不得入。如何救父王,还请司空教我!”
高从诲,虽有世子之名,却并非嫡出,而是因其是长子。其母张氏为妾,身份并不显赫,高从诲能成为世子,有几分幸运。
说起高从诲的幸运,倒颇有典故。高季兴年轻时,也是沙场宿将,多有征战,而其每逢外出征战,都喜欢带张氏随军。
某次高从诲军败,带张氏逃窜,待到夜里,误入深涧。当时张氏已怀了高从诲,挺着大肚子,难免行动不便。逃跑途中,因张氏拖累了脚程,高季兴便想把张氏杀了,好快些赶路。但又有些不忍心,左思右想,终生一计。
张氏熟睡之处,是个土檐,高季兴便把土檐挖了,想让崩土把张氏压死。高季兴挖了土檐,抬脚就走,背后传来惊呼声、土塌声时,高季兴也没回头看。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没奔出多远,张氏竟然完好无损的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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