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树倒猢狲散(1 / 2)
话一出口,覆水难收,孙用和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道:“伏暑是……,是一种温病,是不同于伤寒的病,由新感引动而发,不是单纯的风寒外感,不能一汗而解,而且,伏暑病最忌的就是发汗,因为发汗会劫津夺液,内伏暑湿之邪肯定会化火,便会出现现在这种里热伤阴的坏证。”
孙用和张皇之下,便把昨日叶知秋所说的话结结巴巴地复述了出来。
这套理论上一次孙用和曾经说过,也正是因为这套不为人知的理论,加上对孙用和侍御医的敬重,所以官家才下旨准许延长一个月,让他证明温病不同于伤寒,现在又听他搬出来这一套东西来,皱眉想了想,道:“你既然知道小公主得的是什么伏暑温病,而这种病又不同于伤寒,而用伤寒方会出现坏证,那你为什么还按伤寒用方?”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孙用和老脸涨得通红,这当口上不敢乱编,否则一旦被官家看出破绽,那欺君之罪便是坐实了,只好老老实实回答道:“其实,这些理论,是老臣孙儿想出来的,昨日回家,老臣说了小公主的病,孙儿便说这是伏暑,还说绝不能按照伤寒医治,否则会出现现在这种坏证。当时老臣不以为意,依旧按照伤寒医治,想不到,果然出现了坏证。这才信了孙儿所言是真。”
“你孙儿可有方子医治?”
“有!”孙用和抹了额头一把冷汗,忽又想起那方子放在了桌上,不曾带来,正要说回去取方,仁宗却又接着冷冷问道:“你孙儿多大了?”
“十五岁。”
“师从何人?”
“老臣二子孙兆。”
仁宗勃然大怒:“一个十五岁的黄毛小儿,还是你的徒孙,能比你这白头太医懂得还多?你竟然相信徒孙的辩证,还想用他的方子给公主医治,你,你竟然拿一个学徒狂言来戏弄朕!孙用和,你,你这老匹夫,到底意欲何为?!”
仁宗声震四壁,屋中众人各个脸上变色,把头埋得更低了。
孙用和更是面如土色,磕头不已:“老臣该死,老臣也不相信此言的,只是,只是小公主的病,的确出现了孙儿所言的症状,这才斗胆说了出来……”
“行了!”仁宗咆哮声震四壁,“滚!给朕滚出去!”
孙用和哆哆嗦嗦,连出诊箱都没有拿,出到寝宫廊下,便听到身后官家怒不可遏的吼声:“废物!废物!白养了一群没用的饭桶!还不赶紧去另叫太医来!傻站着做什么?”
孙用和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下了台阶,踉踉跄跄出到院门外,爬上了马车,也不知道是怎么到了家里。车把式回头道:“老太医,家到了。”孙用和却连挑起车帘的劲都没有了。
车把式见着势头不对,赶紧下车搀扶他下来,一边大声叫了门房过来,搀扶老爷进去。
门房见老太爷孙用和面如死灰,全身筛糠一般,惊得慌了手脚,忙不迭地抬来了门房的一张硬木椅子,搀扶他坐下,几个人抬着往里走,另有人飞奔着跑进去叫人。
抬到垂花门前时,里面已经出来了一大伙人,哭哭啼啼,呼天叫地的,围拢过来,却是孙奇夫妻还有孙兆夫妻等人,自然还有叶知秋。
孙奇见老太爷目光呆滞,便知道不好,赶紧急呼道:“父亲!父亲!”
孙用和半点反映都没有,嘴里只是喃喃的却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孙兆扭头对跟着来的内宅女仆们呵斥道:“还不赶紧的把老太爷接过来,送到屋里去!等在那做什么?”
一众丫鬟婆子这才七手八脚的把老太爷接过来,抬到了药香堂,放在床榻之上。
孙兆见父亲孙用和这幅摸样,早已经猜到了八九分,跺脚长叹:“罢了!没指望了!”
孙奇在床边坐下,提腕诊脉望舌,道:“都不要哭了,也不要吵闹!老太爷这是受到过度惊骇恐惧,气机絮乱,神志不清,好生歇息一会,应该就能恢复。”
果然,过了好半天,孙用和这才长长吐了一口粗气,孱弱地叫了一声:“奇儿!”
孙奇急忙欠身道:“父亲,儿子在这里。”
孙用和苦涩的双目慢慢转动,落在了孙奇身上,还没说话,已经是老泪纵横:“不成了……,不成了……,竟是一败涂地!”
孙奇眼圈也红了,握着孙用和的手道:“父亲不必太过揪心,须得好生静养,宫中还有皇后娘娘,不会有事的!”
“娘娘?——只怕这一次,连娘娘都不护着了!”
孙奇又好生安慰了一番,让他好生歇息,吩咐众人都退出去。
没想到,祸事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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