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一(2 / 2)
翟太后那个老毒妇害了她,若不是因为这次意外,她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王太妤双目微红,想起之前一直在为她看诊的老太医,应该也是翟太后的人,所以她才一直不知情。
——“太妤…可还好?本宫刚才问了太医,说你那月事不顺的毛病,若好好调养,会慢慢好起来的。”
容晞温柔的话语打断了王太妤的思绪。
王太妤的面色已然变得惨白,她从圈椅处起身后,险些摔倒,幸而宫女及时扶了她一把。
她语气微颤地对容晞道:“皇后娘娘,嫔妾身子不适,便先回棠玉宫了。”
容晞却唤她留步,又问道:“太妤来此寻本宫,可有何事要同本宫讲?”
王太妤恍然,她来椒房宫,原是想让容皇后同意,她搬到徐太媛宫中与她同住的事。
便回道:“幸而皇后娘娘提醒,嫔妾竟是险些忘了这事…嫔妾与惠太妃不睦已久,便想着在出宫祈福前,搬去徐太媛那处住。嫔妾昨日已询问了徐太媛的意见,她并不反感嫔妾搬到她那儿住。”
容晞精心描绘的蛾眉微挑,却没成想这王太妤竟是要同徐太媛同住。
这倒是又替她省了好些功夫。
容晞语气和煦地回道:“你既是同徐太媛都商量好了,那本宫今夜便让内诸司的人帮你收拾收拾新殿,你安心地回去,明日便能搬去同徐太媛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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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太妤眼眶微红地离了椒房宫后,容晞本想着自己该去乾元殿陪慕淮用午膳了。
转念一想,才发现自己竟是糊涂了。
慕淮还在椒房宫的书房内为她临贴呢,她和王太妤讲了好久的话,一直将慕淮晾在书房里。
这坏脾气的男人一定被气惨了。
这般想着,容晞立即便去了书房,准备迎接慕淮的一脸愠容和斥责。
却没成想,回到书房后,慕淮非但没怒,反是面容平静地仍端坐在书案前,照着那兰亭集序的拓本,在洒金纸上耐心地临着。
他五官立体深邃,面部线条敛净分明,专注做事的模样格外的英俊迷人。
案上还置了几个被团成球的废纸,应是慕淮觉得写的不满意,才被废弃的。
容晞原本让慕淮临贴,是想将他糊弄住,她真没想到慕淮竟是如此的认真专注,不禁觉得有些愧疚。
便轻声唤道:“皇上……”
慕淮并未掀眸,手中的动作未停,只嗓音温淡地回道:“晞儿先别吵朕,待朕临完这字帖后,再陪你说话。”
容晞乖顺地噤了声,安安分分地站在了慕淮的身侧,缄默地等着慕淮临完了这兰亭集序。
王羲之毕竟是不可超越的书法大家,慕淮的字迹虽跟他差了些,但在容晞看来,慕淮的字已然是很好看了。
慕淮看向容晞,问道:“可还满意?”
他这样一问她,容晞心中更觉得赧然了。
却还是将那洒金纸摊开,连啧了数声,赞叹道:“皇上的字刚柔并济,且缥缈灵动,当真是极好的。”
说着,又用指抚了抚那纸上已然变干的字。
慕淮唇角微牵,见容晞的表现是如此的爱不释手,不禁又问:“就这么喜欢?”
容晞自是喜欢的,这副字与慕淮平日赏她的玩意大不相同。
这可是慕淮亲自用心写的。
便细声回道:“当然喜欢,这可是御笔,臣妾不仅要将它挂在椒房宫里,死后还要将它带到棺材里。”
慕淮失笑,站起身后便将小皇后拥入怀中,低声道:“真有那么一日,你身侧躺着的是朕,还要这御笔入葬做甚?”
容晞闭目靠着男人健硕的身子,回道:“那就将它留给珏儿,再让珏儿留给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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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太后的翊安宫被翻葺完毕后,便邀了一众太妃去她的新宫落座。
这些太妃心中都有些酸涩,其实都不大想去翊安宫听翟太后炫耀。
因着言官的上谏,这日辰时三刻,容皇后也得一脸悻悻地来翟太后这处晨昏定省。
不过这番,这些太妃却没了看容皇后笑话的心思,反是想赶紧离开翊安宫,不想再看翟太后的那副嘴脸。
众人坐定后,翟太后语带挑衅地同容晞提起了子嗣之事,道:“新帝目前只有太子这一个孩子,皇后也该大度些,让皇帝纳几个妃嫔,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一众太妃只见,容皇后的面色骤然变沉,却还算恭敬地回道:“皇上目前没纳其余妃嫔的心思,儿臣也不好主动提起,惹皇上不快。”
翟太后不以为意,又道:“皇后的肚子又不能一直这么争气,皇帝的孩子总不能都是你一人所出,有些事,皇后合该早些想明。”
容皇后在一众太妃的印象里,一贯是个刁蛮的,自是驳翟太后道:“现下这后宫又无其他嫔妃,没了那些明争暗斗,恶意陷害,儿臣的肚子又怎会不争气?”
翟太后清楚容晞这是在意有所指,语气幽幽道:“能不能有孩子,要看你的福气和同孩子的缘分,有些人就是同孩子无缘,这才一辈子都没有子嗣。”
实则,翟太后这话,也带了些许自我调侃的意味。
可这句话,却属实像把利刃,直往王太妤和徐太媛的心口插。
从翊安宫出去后,王太妤便陪着徐太媛一起往宫苑走。
待至无人的宫道后,王太妤却见,徐太媛倏地便红了眼眶。
王太妤赶忙从袖中掏出了块绢帕,递给了徐太媛,让她拭泪。
宫里的女人若不抱团,仅凭自己的力量,向来是没活路的。
王太妤性情温和,不惹是非,与徐太媛同住后,又很关照病中的慕薇。
二人彼此心照不宣,暗暗成了一种类似于盟友的关系,想着就算日后出宫去庵堂为先帝祈福,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王太妤见徐太媛的眼泪愈发汹涌,心里也是一紧,不禁劝道:“姐姐莫哭…若心中不平,可同妹妹讲讲。”
徐太媛年岁也未过三十,一想起自己的女儿饱受病痛的折磨,她便觉心如刀绞。
翟太后今日的一番话,也彻底激怒了她。
她边泣,边咬牙愤恨地回道:“什么叫做福薄?若不是她害了我的薇儿,我的薇儿又怎会福薄?”
王太妤立即观察了番周遭可无其余宫人经过,她自是清楚,徐太媛这是对翟太后的那番话心里有怨怼。
她心里又何尝不是呢?
若不是因为翟太后,她也不会失去了生育能力。
王太妤劝慰道:“姐姐的苦,妹妹心中清楚...只是现在新帝刚登基,他不能让其余大臣心寒,只能善待翟氏......你看,就连一贯跋扈的容皇后,今日在翊安宫,都不得不在她面前低下头,装也要装得仁孝一些......”
她未称翟太后,而是称翟氏,已经表明,她也是恨极了翟太后那个毒妇。
徐太媛眼中倏地闪了一抹狠色。
凭什么?凭什么翟氏这样的恶人还能被留下一命,还能被新帝奉养,继续过她的皇家富贵日子?
但现在徐太媛什么都不想祈求,她只希望她的薇儿能恢复康健,只要薇儿无事,她可以继续忍耐那个翟氏贱人。
但若她的薇儿挺不过这一劫,她是一定不会放过翟氏那个贱人的。
这时令的汴京刮着积北之风。
容晞身披华贵的氅衣,站在了东宫的阙楼上,这处是雍熙禁城内,除了宣华楼,地势最高的建筑。
她俯瞰着整个宫廷,恰能见到宫道上,徐太媛和王太妤那两抹小小的身影。
丹香站在容晞的身侧,自是也看见了那二人的身影,顿觉自己的主子心思实在是过于诡谲。
王太妤和徐太媛的结盟,虽有些机缘巧合在,但若没有她主子在后的算计和推波助澜,也未必能成。
容晞的表情异常平静,想起从前在俞昭容身侧做事时,虽因着各为其主,在立场上同其余的妃嫔是敌对的。
但许多时候,她对这些妃嫔心中也是存了悯恤的。
都是深宫可怜人,那时她便清楚,宫里有些主子的处境,还不如她这个做奴婢的。
——“娘娘,风有些大了,奴婢扶着您下去罢。”
容晞温声道:“好。”
这两颗棋子,已经按照她的计划,顺利地落在了棋盘上。
她有了两把刀,下一步,便该是借刀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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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庄帝三女慕薇,薨。
这日赶巧,汴京竟还落了簌簌的细雪。
慕淮命礼部的太常寺卿将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厚葬,容晞这日也为了慕薇的丧事奔波劳累。
徐太媛因伤心过度,在丧仪上哭昏了数次。
翟太后虽被解了禁足,却并未来参加慕薇的丧仪。
得知些许旧事的太妃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翟太后不来,是因为心里有鬼,不敢来。
徐太媛虽对容晞很感激,但容晞心中并不是滋味。
因为她在做局之前,也是算计好了慕薇将不久于人世。
她对徐太媛母女的关照,虽有真心,却也是掺杂着算计。
待容晞回椒房宫后,丹香立即命宫人备了热汤,伺候着容晞沐了浴。
参完丧仪后沐浴,一为驱寒,二为除晦。
容晞沐完浴后,倏地觉得,她对即将要发生的事,还是存了几丝胆怯和恐惧。
既然都走到了这步,便不该生出这种想法。
幕后布局的人就应该心狠,抛却所有不必要的良知,否则这棋局必败,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也都会枉费。
可此时,她的内心却是极度脆弱的。
越到这种时候,她便越需要慕淮。
容晞坐在床侧,将娇小的身子蜷着,亦将脑袋埋在了双膝中。
殿外太监突地用那副尖细的嗓子亢声道:“皇上驾到——”
容晞听到慕淮回来了,再不顾身份和端庄,就同从前做良娣似的,赤着双足便从寝殿奔向了殿外的男人。
慕淮反应不及,便见小皇后难得莽撞一次,如幼莺归巢般,扑入了他的怀中。
他本想训斥容晞,却见周遭都站着垂着头首的宫人,只得无奈地摸了摸女人微湿的发顶,低声道:“当着宫人的面,你这样成何体统?乖,先松开朕。”
容晞依言松开了男人的蜂腰,掀眸看向他时,双目却蕴了层水,眼尾也泛着红。
慕淮便当着宫人的面,将小皇后横抱在身,抱着她进了寝殿。
容晞身量娇小,很方便被抱在膝上怜爱,慕淮扳正了容晞的下巴,又啄了下她沐浴后温热的小嘴,轻声问道:“慕薇同你并无交集,何故这般伤感?”
她伤感,自然不全是因为慕薇去世。
容晞重重地阖眸,小声回道:“是臣妾无用,做事做到一半,却又心生胆怯…臣妾属实不该这样。”
慕淮将指抚上了她的眉眼,低声哄道:“晞儿不必胆怯,朕在你身侧,你什么都不必怕。朕会守着你,也会一直护着晞儿。”
男人熟悉的体温和清浅的气息亦将她强势地缠.裹,慕淮的这番话,自是让容晞心中动容万分。
她总算明白了慕淮从前的感受。
现下她心中空落落的,又带着稍许的郁结。
容晞想在慕淮的身上寻求慰藉,亦觉得,只有和他严.丝.合.缝的交.融时,这些郁结才能被抚平。
慕淮一贯凌厉凉薄的眼,看向怀中娇小的女人时,很是温和。
这时的他毫无防备,却见女人神情娇怯,竟是用小手将他推倒了。
待回过神后,这只磨人的娇雀已然覆在了他的身上。
容晞闭着双目,用柔唇口勿向了他。
慕淮扣着她的脑袋,加深了这番口勿。
他对这种事一贯来者不拒,却无法容忍容晞这样娇小羸弱的女人处于上风。
容晞边咬着慕淮,边暗想着,今夜的慕淮为何会这般安静?
既没斥她,也没凶她,还能任由她为非作歹。
待她想要伸手扯拽华帐的玉钩时,却还是被男人重新摆布。
回过神后,容晞已然抱着双膝,躺在了被堆叠好的香衾之上。
这样比跪着更令她羞赧,她很不喜欢这样。
便娇声央求道:“夫君…不行呐,这样太……”
慕淮替她扯拽了玉钩,嗓音泛哑地问道:“太怎样?”
容晞红着脸,同他对了个口型,随后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慕淮薄唇微抿,像看猎物似的盯视着她,命道:“那也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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