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三番棋之天下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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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谷实还好,吴清源登时泪流满面,因为只有他能够感到这一代中国人所能够感到的屈辱。

“这是世界不是这样的。日本以为以日本刀就能够征服世界,可是中国不同,中国的武器是因人而不同,因时而不同,因势而不同。制止战争是目的,所以武曰止戈,战争和治理就像围棋中的黑白棋。所有人都厌恶战争,老子由其厌恶。可是老子也知道,没有战争,天下就不得太平。天下就不得治理。可是治理天下的过程有时候必然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最后又演变成战争。道家的阴阳鱼就在其中孕育而生,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中国从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中国就算制造了全世界最厉害的武器系统,也知道它保不住自己太平。能保住种族延续的是如何治理天下,如何济天下,泽润苍生。”

张春和丽质牵着手走出房间,站在庭院中看着苍穹中那颗开看不见的星星。

“中国人知道世界上绝不只有菊花一种,就是日本不还是有樱花吗?在中国那就多了。梅兰菊竹,桃李杏梨,南方木棉玉兰到北方的百合雪莲。小到青苔花,大到霸王花,有香的有臭的,有苦的,有甜的。有牡丹绽放在外的,有如无花果蕴含在内的。世上万物的绚丽,又怎么是菊花和樱花所能夺的。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花和鸟算什么?关键是和感和恨。日本人往往弄不清楚中国人为什么到底为了什么而感伤,而被外物所惑。”

木谷实拿着棋子的手开始颤抖。

“其实秀哉名人卖掉本因坊是对的,就算他把这笔钱私吞了。我还是觉得他是对的。所谓玩物丧志,多少有才华的人要么被利益所诱惑,要么仅仅为了什么纯粹,大好的年华消磨。”

张春遥指北方:“天皇,他就真的是神吗,就算是是神,也不过是人变的,没有任何权利凭自己的喜好而支配别人的人生和生命。”

张春转身看着坐在半开放的棋室里的木谷实和吴清源。

“中国不信神很久了,从老子孔子时期就不信神。所以老子和孔子自己成了神,后来的庄子到朱熹,关羽到岳飞,唐明皇到陆羽都成了神。连一个县太爷也可以成为土地神。但是中国确实不信神很久了,因为没有人能够拯救我们的民族,拯救民族的只有我们自己。拯救人类的也只有我们自己。几千年了,王朝一代一代更替,新的来,旧的去。只要不适合民族的生存和发展,就必然会被舍弃。没有例外。所以不要以为天皇能够控制人民,他控制不了。没有谁能够控制得了。我也不行,因为我的思想会随着时间慢慢变老,我的所知会慢慢赶不上年轻人,我所见到的世界会局限在世界的一隅而不得已窥全貌。所以孔子是对的,他将他的所知所悟传给了学生,并鼓励学生去行知世界,再传给下一代。薪火相传,我们的国家才到了现在。”

张春挽着丽质的手说:“我的棋艺不如我夫人,可能百分之一都不到。但是我觉得三番棋的最后一番棋,不用下了。因为你们还是赢不了。因为你们还没有通过棋盘来感悟天下的程度。围棋虽小,可是有些道理却是相同的。你们现在看不透,是因为你们被定式局限住了。这一粒粒的棋子根本就不是棋子,而是万物。胜负有怎么可能只在棋局里,更多的在棋局之外。你们不用吃惊。我夫人拿掉的只是你们的棋子。其实她可以拿掉你们很多东西。比如心智,因为你们现在的心智就脆弱得不堪一击。”

张春和丽质站在庭院中笑得骄傲而自豪。

“其实清源已经探摸到了围棋的本质,知道从论语这些古籍中寻找天地致理。但是光读儒家学说还不行,儒佛道法,诸子百家都得读,天文地理,山川河流,谷物树木,飞鸟走兽,宇宙恒星到微生物。其中蕴含的正是围棋试图模拟的。这才是围棋的本质。”

“围棋只是我们来模拟世界的玩具。”丽质最后这么总结。

木谷实手里的棋子叮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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