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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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饮,饮的是酒,还有茶。原二十四司里头并没有这个职务,后因当今圣上喜爱喝茶,特将司酒酝一类的司酝司改名司饮司,一并接管茶品一类。

“六尚局二十四司二十四典四十八掌,虽说每个职位都是两人,但常年空缺,闻香姑姑也是考虑到你曾任掌饮,应当熟悉流程,才做的分配。”梁姑姑忍不住露出笑意,“六尚局的职务可是最容易升职的,别看掌饮才正八品,说不准过个半年就能升个正七品的典饮。好好干,届时别忘了姑姑我的好。”当然,最重要的是,千万别回来了。

卫茗只当没听出她话中深意,眨眨眼故作感伤:“梁姑姑,奴婢与你多年交情,这会儿真挺舍不得你的。”

“呵呵……”梁姑姑皮笑肉不笑。心头响起的却是另外三个字——快点滚。

卫茗调侃完,垂眸一笑,当年,她干劲十足,最后还不是被贬到净房了么?

在这个拼“主”的年代,升职什么的,只与跟的人有关,与干劲真心无关,偏偏她命中克主。所以啊,指不准这一去……“我还会回来的。”对于自己刷夜壶的命,她认了。

梁姑姑闻言笑容一僵,仿若冬日里那干裂的枯枝一般,极其干枯难看,半晌挤出分笑容:“呵呵,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真是……太不吉利了。

卫茗这等煞星的威力,怎能只让她一人领悟到?

卫茗本人倒不知她打的算盘,目不转睛盯着任命书上的“掌饮”二字出神。

还是原来的纸张,还是熟悉的味道,一时间,仿佛时光倒回到五年前,刚通过礼仪考核的她拿到第一份任命书。那时的她,还懵懂无知,还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还能信心十足地放话称要让宫里所有人都喝过她泡的茶。

转眼间,五年过去,她却再没有往上爬的雄心壮志了。

再次回到从前辛勤忙碌了一年的地方,卫茗感慨万分,一低头,断断续续带了四年的文宫女黑腰带如今摇身一变,那粉红的色泽鲜亮得让她有些挪不开眼。

由粉到黑容易,由黑到粉,她却爬了好多年。

只是,腰带虽然换了,那身宫装却还是以前的那几套,被夜壶熏陶了三年之后,散发着“迷”人的味道,闻者闪避,见者疯逃。

卫茗见怪不怪,乐得清静。

到了夜里,这亲疏就更明显了。同一室的女子宁愿三三两两挤一张床,也不愿靠近她半分,可见这味儿的确是厉害了些。

她之前试过用皂荚泡洗衣衫,却仍旧洗不去那股闻在她鼻子里已经稀疏平常的味道。

又或许,错不在衣,而是她每一寸肌肤经过长年累月的浸泡,早已摆脱不了净房特有的味道了。

正如她说,她把那里当家,她理所当然沾染了家的味道,挥之难去。

“我听说,户部那些个管钱的官儿,老了之后身上都洗不掉那股子铜臭味呢。”同寝的陈掌衣忽然尖声尖气道。

“呵,”另一头的高掌药冷笑一声,“铜臭味也好过某些味道。有些人啊,在某些地方做某些事情久了,身上那味儿就除不掉了。”

“哦?”与她同床的钟典衣故意大声好奇:“换件衣服不就好了?”

“这哪里是衣服的问题?”高掌药语调缓慢,像是蜜里含针一般,一点点刺痛人心,“恐怕味儿早就深入发丝,就算去花丛中滚一遭,也……”

“也怎样?”陈掌衣与她一唱一和。

“也怕是熏臭了一地的花儿罢。”高掌药话音刚落,一屋的女孩子都跟着她咯咯地笑。

卫茗知道她们指桑骂槐,云淡风轻翻了个身,接道:“若是没有这些臭烘烘的东西,花儿哪能开得好?”

一室女孩子没想到她回嘴,一个个噤声不语。

卫茗若无其事继续道:“对了,其实这些臭烘烘的东西,都从各位姐妹的肚子里出来呢。”

“你别说了。”钟典衣仗着品阶高出卫茗一截,喝道。

一向逆来顺受的卫茗浅浅笑了声。人啊,就是这样奇怪,明明是自己身上排出来的东西,偏偏嫌弃至极不说,还对帮你清理这堆东西的人嗤之以鼻。

她知道,如果她今晚不反抗,日后只会被欺得更惨。

逆来顺受并非软弱,而是她不愿麻烦而已,但为了今后少点麻烦找她,她决定今晚找一找麻烦。

“好,我不说了。”卫茗知道有人犯恶心了,悠哉洋哉最后补了一刀:“说起来,当年在净房的时候,姐妹们的夜壶实在太多了。有时候累极了,倒完了里头的东西,就统一推池子里泡一晚懒得刷,第二天直接捞起来交差,也不知各位姐妹入厕时可否有过黏糊恶臭之物沾身的经历。如果有,卫茗在这里赔个不是啦。”

她话音刚落,房间一头突闻干呕声,也不知是谁,急急忙忙捂着嘴跑了出去。

一室寂静,徒留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卫茗心满意足闭上眼,知道这会儿才算真正的清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卫小茶神补刀。

看见有读者亲说景虽这个名字很怪,解释一下:

太子殿下被命名的时候,他爹刚被女人甩了←_←,就有感而发了一句“景色虽好,你却不在”,是为“景虽”。——出自《殊途同床》四十七章。

然后太子殿下弟妹们的名字全部是“景+转折词”。。。

顺带一提,女主的名字中的“茗”纯属为了迎合她“小茶”这个小名。当初想姓氏的时候,瞄见了“未闻花名”四个字……于是。。“卫茗”就这么来的。╮(╯▽╰)╭

☆、第五章 (五)掌饮与挖坑

“看到你安好,我也就放心了。”郭品瑶放下茶碗,欣慰道,“待在六尚局也好,不用苦了你那双手,也合了你的心愿,不必跟主子们照面。”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不是。”卫茗摊手,有些不满,“闻香姑姑亲自下令调职,着实受宠若惊,乃至于惊到了同行,与我各种不盯对。”

“她们为难你了?”

“说不上为难吧。”卫茗别过眼四处望了望,无奈道,“就感觉不管做什么人家都刻意疏离我,但明明离我十丈外,却仍把眼睛放在我身上,如同芒刺在背。”

“新人难免受排挤,”郭品瑶安慰她,“你在净房多年,从前那些个仗势欺人的都不能撼动你半分情绪,如今任她们说去,你别管就是了。”

“你放心,这么多年,我算是总结出来了,”卫茗气定神闲叉腰,“对于这些个仗势欺人的‘老人’,就要‘任凭她欺我,笑我,轻我,辱我,使唤我,夹枪带棒;我只需忍她,避她,由她,耐她,关键时,补上一刀。”

“精湛。”郭品瑶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你在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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