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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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时便知道,她一双手算是废了。

但一双手并没有换来过往的温暖,只换来了一道任职书,目的地是净房。

她卫茗便是如此这般,华丽丽开始了她刷夜壶的生涯,中途虽然断断续续换了不少职位,克倒了不少主子,最后都还是回到净房刷夜壶,一刷便是五年。

五年,足够心死,足够看清这个宫中各种纷扰。比她苦命的多了去了,她当年自己作死,怨不得旁人。

***

关信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家主子站在椅子上,找书架顶端的书籍,找着找着却倏地停了,看向窗外,不由得小心翼翼劝道:“我的殿下喂,咱要站得高看得远,能下来再看不……您在折小人的寿啊。”

景虽无动于衷,倚在书架上,看着窗外悠悠扬扬飘下的雪花,喃喃:“关信,你看,下雪了。”

“是啊是啊,”关信嘴上应答着,眼睛却丝毫不敢离开他,生怕一转眼太子殿下便摔下来。“殿下,咱下来再赏雪吧?”

“五年前,也是这个时候吧。”景虽在他的搀扶下一步跳下来,“下了雪。”

关信一愣,意识到他话中所指,语重心长道:“殿下,既然如此挂心耿耿于怀,当年又何必遣走卫姑娘……”

为什么?

五年前,东宫众人背着他,不知问了多少个为什么。就连闻香姑姑,也以为他是因为听了她的故事,才赶卫茗走。

当年母亲林皇后新殇,父亲安帝为了安慰自己,时不时赶来新建好的东宫看望他。却在那一日,喝了卫茗泡的茶后,失魂落魄问他出自何人之手。

他见父亲神色不对,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将话题扯到了别处。之后询问了闻香姑姑,从而得知了一段往事。

闻香姑姑说,安帝陛下至始至终爱的,都是一名茶女,此人姓杜,乃是如今微州嫩尖的当家,亦是卫茗的姨。

“那为何……父皇没有娶她?”景虽不明白。

“前事诸多,实在不应从奴婢的口中说出。奴婢只知当年那名杜姓女子果断地拒绝了陛下……奴婢曾得见过一次,的确是一名爽朗的女子。”闻香沉吟片刻,又道:“殿下,卫茗与她姨三分形似,七分神似。”

景虽一怔,“姑姑的意思是……?”

“这只是奴婢的猜测——陛下如果见到卫茗……”闻香沉了沉嗓音,阴寒道:“恐怕卫茗就走不了了。”

“……”景虽一时震惊,丝毫不敢拿闻香的猜测冒险。

父亲立他为太子后,因着对他母亲林皇后的愧疚,与对江山社稷的考虑,来东宫的次数越加频繁,迟早会撞见卫茗。

而他,即便身为太子,也没有公然与父亲抢人的能力。

要将卫茗永永远远藏在自己的内室么?

十二岁的他,生出这个想法时,连自己都是一惊。

末了,却是无尽的排斥。

他回想起了无数次,母亲林皇后独坐高台,等待自己不常到来的夫君,望月叹息,郁郁寡欢,最终落下病根。

他知道,他不该记恨那姓杜的女子,更不能怨怪卫茗,但短期内将她留在跟前,时不时提醒着他,母亲是因为父亲的爱着别人而郁郁寡欢致死,却是不能的。

所以,他一狠心,决定遣走卫茗。

“姑姑,这座宫里,有没有什么地方……是父皇这样的人绝不会去的?”沉默中,他开口问道。

“即便是冷宫,也保不准陛下心血来潮前往,这……”闻香姑姑忽然一顿,似乎想起什么:“的确有一处,奴婢敢保证,这宫里的主子都不会去,甚至不会靠近。”

“哪里?”

“净房……也就是处理宫里夜壶的地方。”

“……”景虽抿唇不语。

“殿下,事不宜迟。”闻香劝道,“多留一刻,便多一分暴露的危险。”

他握拳,深吸了口气:“……好。”

于是,便有了之后卫茗抱着他的腿恳求他留她下来,有了他狠下心轰人避免自己一时心软挽留她,有了他背着身子卫茗手指受伤他却不知,有了卫茗跪了一夜他也在内室辗转反侧了一夜的过往。

然而,次日替他跑腿的段璇璇却上报:“殿下,卫姑娘的手……好像废了,奴婢看着好心疼……诶,殿下,你去哪儿……”

他不知,他背着身子听到她的哭泣,却什么也不知。

等他心急火燎赶到太医局时,这才想起罗生受命去了疫区。他不想惊动上头,随便唤来了一个医官使,说了令他后悔一生的话——“净房有个宫女手指受伤了,你替我去瞧瞧。”

新上任的医官使叶之夜“临危受命”,看着眼前少年心急如焚的神情,眼角一扬,眼底闪过一丝饶有兴趣的光芒,“微臣领命。”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信息量略大,基本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这是一章卫小茶幼年犯/贱史,也是太纸殿下考虑不周的黑历史。

和在一起看,两不相欠,只是误会颇深。

不过某小苹果最想说的是:罗生乃这个叛徒!来人,关门放璇璇!

☆、第二十八章 (二十八)作梗与事变(补完)

雪一下不停。

卫茗站在院子里愣了会儿,下意识地捧手呵了口气。只盼今年冬天能蹭着杜媛享点清福,让手指少受点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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