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惜墨握着伞柄,没说什么。
他从未与人如此亲密,更别说共用一把伞。几天之前,他的摩托车也从未带过女生。
陈惜墨心中有一种无力的感觉,这辈子从未被人控制过,可是这一次却别人牵着鼻子走。
少女手无缚鸡之力,却一次次打破他的原则。
一周之前,他决定永远拒绝她,可仅仅过了4天,他就忍不住跑去见她。
今天更过分,几乎教出了他的实底。
在现在这个时期犯错,是大忌。
“上去吧。”陈惜墨不再停留,转身往后走,林清禾却没听他的话,大着胆子上前一步问:“那我可以跟你一起上清华吗?”
“......”
这句话哪里需要他同意,分明是想试探他的心意。
路灯的光洒在林清禾脸上,煞是好看,眼睛又大又亮,清澈无比。
她的情绪总是赤-裸直接,毫无保留。
雪花落在陈惜墨身上,彻骨的冰凉。可心是烫的,甚至比以往更加热烈。
少年沉默片刻,微不可察地“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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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禾蹦蹦跳跳地上楼,奶奶正在厨房里包饺子,见她回来立刻地道:“你怎么才回来?孔知节他们家都吃完饭了,吓得我差点报警——”
“哎呀哎呀,谢谢奶奶。”林清禾一把搂住奶奶的脖子,又猛地放开,“我先去把书包放下,一会儿来帮您!”
奶奶责怪的话堵在嗓子里,心里的闷气一下消散。她将最后一块饺子捏好,抖了抖了手里的面粉,嘴角止不住笑:“你这孩子,这么小的活哪需要你帮。赶紧洗手,咱们先吃饭。”
奶奶煮好饺子之后,很快端上了桌,林清禾看了看表,爸爸还没回来。奶奶捞起最鼓的大饺子,率先放进她碗里:“这个馅儿大,吃这个。”
林清禾:“我们不等一等爸爸吗?”
奶奶冷笑一声:“不用管他,天天就知道泡在设计室里,谁知道什么时候下班。你还在长身体,别被他耽误了。”
林清禾一共吃了八九个饺子,又喝了饺子汤,手脚很快就暖和起来。她忍不住回忆起刚才的情景,心脏依然悸动。雪下得很大,车不好开,也不知道陈惜墨安全回家了没有。
奶奶收拾完餐桌,忽然问:“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小孩是谁呀,看起来年纪不大,成年了吗?”
林清禾把手擦干净,打算回屋学习,闻言愣了愣,没想到奶奶看到了陈惜墨:“这是我同桌。”
“他小时候经常来,没想到这么大了,还跟你坐同桌,真是有缘分。”奶奶说,“看起来挺沉稳的,应该是个好苗子。”
林清禾把擦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有点好奇陈惜墨小时候的样子:“他为什么会来我们社区?我想听听。”
陈惜墨家庭破产是近两年的事,按道理说,没事不会来他们社区。
“隔壁街的小楼你认识吧,他们两个之前是邻居。后来小楼他爸妈没了,一直靠那个男生帮衬。”奶奶感叹,“这件事整个街道都知道,都挺心疼这小孩的。”
林清禾平时总在学校里,只是模糊地听说过楼藏月很可怜,但没想到如此跌宕起伏。
原来楼藏月之前也生活在富贵之家,甚至与陈惜墨不相上下。直到后来家族衰败,父亲跳楼,母亲也随之而去。
几年之后,居然一个近亲都没有剩下,只有楼藏月活着。
如果不是陈惜墨帮助,楼藏月甚至都不知道在哪里。
这时林清禾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楼藏月那么听陈惜墨的话,原来是救命之恩。
之前她去找楼藏月的时候,他家灯都黑着,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原来,他身边真的没有人。
“他经常帮助小楼,挺有情有义。”奶奶在社区生活很多年了,知道很多八卦。
她零零碎碎的聊完了楼藏月的身世之后,又问道:“那个送你的男生叫什么名字?”
林清禾回忆起少年漂亮的眉眼,声音也不由温柔了许多,她微微一笑,乖巧地回答:“奶奶,他叫陈惜墨。”
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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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禾回到卧室,刚才听到奶奶的话,更加觉得陈惜墨是个好人。可一想到如今陈惜墨和楼藏月状态相同,心里又有些复杂。
陈惜墨心思缜密眼神低沉,很少相信别人。可他只是青葱少年,在风华正茂的年纪下,应该明媚张扬才对。
林清禾叹了口气,好人有好报,他们两个以后一定能逆风翻盘。
林清禾坐在课桌前,拿出练习册打算学习,然而刚刚听过八卦的她完全记静不下心来。她看过很多小说,里面经常会出现家庭爆裂的戏码。
看得多,见识也就广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清禾总觉得陈惜墨和楼藏月的经历有点像。
同样是天之骄子坠落地狱,二人也在读同一所高中,而且年纪相仿,甚至还是朋友。
这也太巧合了一点。
仿佛有人,一个一个地抹杀猎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