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有所怀疑，但又不敢问，意味深长地看了前面的少女一眼。
陈惜墨沉默了一下，林清禾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他特意吩咐张叔带着孩子，免得引起林清禾的防范意识，然而她并不会被表面的假象蒙骗，向来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看起来笨乎乎的，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
“谢谢张叔。”陈惜墨挂上电话，摸了一把脸。风里夹着雪丝，刮得皮肤生疼。
少女头也没回，登上自行车，骑得飞快。
他快步往前走，林清禾将共享单车停在公交车站旁，脸颊冻得通红，唇色却苍白无比。
她搓了搓手心，想让自己暖和一点。
陈惜墨咬了咬牙，跟着她上了公交。再一抬头，正好看到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
“......”陈惜墨从地狱里爬出来，见过许多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为了保护自己，脑袋里积攒了不少弯弯绕绕的心思，迄今为止从没被人戏耍过。
然而，他面对林清禾，仿佛遇到了克星，毛头小子一般横冲直撞。他没接触过这种女孩，纵使他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有些手足无措，动作永远比脑袋快，
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并不好。
林清禾对他甜甜地笑，神色狡黠，甚至有些得意洋洋。
陈惜墨看着她的脸，用力抿直嘴唇，却生不起气来。他沉声道：“走不走？”
林清禾没来得及说话，司机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记得投钱啊小伙子。”
“......”陈惜墨摸了摸兜，他没有带现金的习惯，片刻，掏出手机。
林清禾将公交卡在刷卡机上一贴，“滴”的一声响：“你放心，我有月卡。”
陈惜墨见状，紧绷着脸冷声道：“我有钱。”
“我知道我知道，替你刷一次又怎么样嘛。”林清禾生怕他下车，赶紧拽着他往里面走。
林清禾第一次主动拽他，紧张得嘴唇发干。刚才她蹲在马路旁边，手机屏幕正好反射出陈惜墨的脸。
后来，那个年轻司机想顺路捎她一程，她怀疑是人贩子，只能一边拖延时间一边东张西望，却不知道陈惜墨又藏到哪里了。
他们找了两个没人的座位，陈惜墨用下巴指了一下，示意林清禾坐里面。
“哦，好。”林清禾乖乖走过去，车上很闷，风顺着窗户的缝隙吹过来，这让她舒服了许多。
林清禾看了他一眼，陈惜墨年纪不大，还挺贴心。
比她不靠谱的爸爸都周到。
陈惜墨目不斜视，使劲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觉得丢人，他从没做过“跟踪”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氛围，林清禾却心情很好，仰起头笑眯眯地对他说：“信你看了吗？”
她从校门口出来的时候，发给他一封信。她写了好久，比平时写语文作文还认真。
“没有。”陈惜墨冷冷回答。
“那你扔了吗？”
“..
....”
林清禾观察着他的表情，少年别过头去，一言不发。
她笑了，就知道他没扔。
林清禾眨眨眼睛，她还没见过陈惜墨有这样的表情，忍不住想得寸进尺：“你要去哪儿呀？为什么跟我搭一班公交车。”她大的胆子明知故问。
“路过。”陈惜墨瞥了她一眼，林清禾这副得意样子，一定早已发现了他。
“哦。”林清禾被他一盯，不敢造次了，立刻乖乖闭上嘴，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外面的天慢慢转黑，路灯也纷纷亮了起来。她甚至可以透过车窗偷看到陈惜墨的表情。
她第一次看到陈惜墨恼怒的样子，好可爱。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才像青涩的高中少年。
而不是死气沉沉的大人。
手机发出震动，林清禾低下头，妈妈给她转账了1000元钱，然后留言：【对不起禾禾，妈妈在开会一下忙忘了，没有耽误事情吧？】
林清禾透过玻璃窗，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愉悦的回复：【很及时啦。】
幸亏忙忘了，否则陈惜墨怎么会跟她一起坐公交呢。
陈惜墨没有偷看聊天记录的习惯，却忍不住低眸看了一眼。他视力很好，一目十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些话已经记在脑子里了。
陈惜墨身体僵硬，甚至想锤一锤这不停失控的大脑。
“......”
林清禾虽然在看手机，但一直关注着陈惜墨的动向。她通过屏幕的反射，正好地抓住了陈惜墨的眼神。
她忍不住想笑，却又发现陈惜墨故作镇定地转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