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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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带棠绫先出去。”阮大壮说道:“我能行!”

他能行,他喊了阮肃十多年的老大,虽是从属,可情同父子。每次阮肃喊他小兔崽子的时候,那份感情就像在喊阮棠绫丫头,他知道,阮肃从不把他当做外人。

阮肃在最后一刻都没有吭声,甚至没有留下遗言,他要说的话,早已在刚进入镇君山的时候便说完。他想,他还柳重天一条命,本希望亲眼看着女儿女婿脱离危险,可到底已不是十六年前。谁知这一头银发一杆枪,黑沙漠的枪神自离开黑沙漠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丢到了他的神格。

这些年隐世,何时如此拼命,他离开地太久,回去的时候,是去未名河见一抔黄土一堆白骨,还是和他们埋在一起?

活过头了,他不想去拖累季微明,那就安静地离开,至少他知道,他放心不下的,季微明会替他照顾好。

季微明握着拳头懊恼地想要给自己一拳,身后的石壁不断倒塌,头顶的土砾大块大块地砸了过来,似有千万匹高头大马驰骋而来,那被碾压在脚下的残忍让人不敢回头!

比起毫无征兆地炸死在山洞里,此刻的恐惧更甚,季微明一直握着阮棠绫的手,意外的,他没有发现她颤抖、冷汗和害怕。

在场的人几乎都怕了,只是那一刻爆发出来的求生的*让他们本能地向前冲去!

阮棠绫她没有怕,一点都不怕。

她想,她一直是个不要命的人,只是离亡命之徒还差了那么一点。

“季微明,我们能逃出去,一定能的!”奔跑中有人淡定说着,那份镇定让季微明都有些钦佩。

“老爹他问我还记不记得未名河,以前小的时候,每年六月中老爹都会带我过去。那里有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我想,他也是想去那里的。”

“我要把他带过去,所以,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倘若真出不去了,我也不后悔,至少能和老爹在一起,和你在一起。只是你爹娘还有西怀的百姓要失望了。你的压力可真大。”

……

她絮絮叨叨地说,口气平淡,好似一杯清茶一盏枯灯在说一个贫乏的故事,可季微明知道,她在用思想控制内心的恐惧,还有,让他沉着。

他们会出去,一定会!

季微明看着远处似乎出现的一点点微光,紧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棠棠,我们一定会出去!相信我!西怀还在等我,等你,等季东,等我们的回归!棠棠,我还欠你一样东西,你知道么?”

“什么?”

“那时候我把你一麻袋从鹿鸣巷套过来,匆匆忙忙拜了堂塞到了竹林里。棠棠,我还欠你一个婚礼,一个属于西怀郡王世子妃的婚礼!回西怀,我还你!”

声音不大,带着喘息声,却一字一句落尽她的心里。

那个荒唐滑稽的婚礼,阮棠绫以为,她有季微明已是此生之幸,她没有太多奢望。

可此刻,死亡的边缘,黑暗和沉沦,那无边无尽的恐惧中突然出现的希翼和向往,将心唤醒。是远方的召唤,西怀、黑沙漠、未名河,她能看到,能感觉到,越来越近的熟悉!

“轰”!

背后巨大的坍塌声想起,一行人几乎是带着绝望和希望的矛盾交叉越向那个微弱的光点!

嗒!

嗒!

嗒!

时间静止在这一刻,世界都变得灰暗。

尘土飞扬,镇君山慢慢恢复了平静。

他们看到了雪,纯白的雪花,像最珍贵的白羽,铺了厚厚的一层,足以陷入人的半个脚掌。

天际的光并不明亮,却是最后一刻的生命之光,夺目而不刺眼,是他们见过的最美的光!

镇君山突然变得很安静,很安静。只有呼吸声,再无其他。

死里逃生。

众人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坐在雪地上。他们逃过了追杀,只要离开了镇君山,便能和西怀派来接应的人碰头。

天寒地冻,心却是温热的。

阮棠绫靠着季微明的肩闭上眼,他偏过头,便看见两行清泪慢慢落下。

明明不过是几个时辰,却像是过了几个春秋,还有,她失去了老爹。

静默,所有人无言,朝着阮大壮坐下的方向,看着他背上的老人,默哀。

☆、第45章 这是结局

雪渐渐退了下去,没有了追兵的镇君山,如此清静,如此苍茫。云卷成棉絮坠在空中,远处隐隐有悲怆的笛声,似在诉说无尽悲凉。

阮大壮一直背着阮肃,因为阮棠绫说,她要带老爹回黑沙漠的未名河。阮大壮想,阮肃也是他老爹,阮棠绫是不会继续住在黑沙漠的,但他会,他会守在阮肃的坟旁,一年三炷香,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

现在的黑沙漠,应该是能住人的。

众人离开了,即使没有追兵,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在约定的时间之前翻越镇君山。山脚下,西怀派来的人已经到达。

风雪兼程,一路无阻。

季微明松了一口气,那片西怀广袤的土地,离他已经不远了。可内心却没有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一路上没有人笑,这一场行程变成了肃穆的送别,送别的是阮肃,还有回首二十五年的心酸和伪装,他还是回来了。

这一路的风景在二十四年以来无人诉说,直到出现了阮棠绫,他可以和她一起看戏一起喝酒一起耍人一起揍人,到最后,连回西怀,都需要她父亲的帮助。阮肃这一生为了兄弟为了战友,季微明想,自己是欠了阮家的,西怀是欠了阮家的。

一足还未踏进西怀边境的时候,季微明突然停了下来:“季东,改道,先去黑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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