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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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稷如今是高密县令,同样也手掌兵权,她自请命的折子递上去,很快就批了下来,竟当真允她做兼任镇使。
而 这些事传到京城,政事堂的两三个老头子也不过笑着骂说“兔崽子做个县官竟然这么用力,弄死李斯道亲信还不罢休,还要抢兵权,简直不给李斯道面子”、“屁 用,密州挨青州那么近,兔崽子早晚还是要给李斯道下跪称喏”、“李斯道……哎,算算今年都快过完了,要不,别让李斯道过年了。”
就在朝中一众重臣打算怂恿圣上尽快对淄青李斯道开刀之际,李斯道突然发威奋起,拍案道:“老子想明白了,老子干么要让儿子去当质子,干么要把三州让出去?老子不干了,老子要夺回来!”
此人暗弱,被不明事理的夫人及宠妾一怂恿,就脑子发热要将三州夺回来,且说到做到,旁边一众僚佐大将拉住他裤腿痛哭都没能将他劝回来。
最先倒霉的自然是紧挨着青州的密州百姓。秋征才刚结束,又到了农闲时节,百姓本都打算过个安稳冬天了,结果李斯道毫无预兆地率兵杀了过来。
“这个熊球!怎么不死掉!”、“好日子到头了!兄弟们拼了!”、“对对,说现在已经快杀到高密了,吾等不能这么干看着啊!”
许稷的高密兵营中已是起了要和李斯道决一死战的言论,当然也有反对声,毕竟这些人当中多数曾是刘仕忠手下,而刘仕忠又是李斯道亲信之一,他们自然认为跟着李斯道比跟着许稷好。
已是深夜,许稷坐镇营中,一边听探子的最新消息,另一边听副将叨叨对策。
副将说:“李斯道为何想收回三州,说到底还是为了财哪,少一方百姓可盘剥,他能养的兵就少一营,势力就弱了,他这是不甘心哪……明府在高密这一年是百姓之福,倘若高密再落入李斯道之手,恐怕又要成肉骨头,是要被啃个精光啊。”
许稷沉吟:“请问对策?”
副将又道:“正值农闲,官健及团结兵加起来也有近四千员可守城,若死守,李斯道未必能进得了城!”
“死守?”许稷摩挲着地图,城门位置往西北方向挪三十里地,就是淄青军。而据探子回报,淄青军至少有近万人。四千人对李斯道的精锐部队,哪怕占据城楼地势,或也未必……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更漏声走得飞快,天亮的鼓声就要响起来,许稷却迟迟不给答复。
兵符握在手,但令却无法下。
副将在一旁着急得要死,催促道:“淄青军可就要逼城了,明府请快下令吧!”
“人心不齐。”许稷抬头看他一眼,终于卷起手中地图:“这些人中撑死了只有一半愿守城,另一半则是见风倒,死守根本没有胜算。”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高密再……”
许稷看他一眼:“这世上的麻烦不是靠意气就能解决。我不可能放着他们去流血败城,更不想看着淄青军杀红了眼破城抢掠百姓,传令开城门。”
“明府!”副将的声音不由高了上去。
“若淄青军进城后欲犯百姓秋毫,我必第一个冲上去与他们拼命!但若他们是为秋征之财而来,又何必多添伤亡!我意已决,晨鼓响则开城门。”
许稷将地图揣进袖袋中,在天亮之间换上了干净整齐的公服,于城门口等候淄青军的到来。
晨鼓响,高密又迎来新的一天,城门如往常般打开,却没有百姓再进出。
空寥寥的风涌过来,许稷站在城门街上,闻得马蹄声不断逼近,却动也不动。
浩浩荡荡的淄青军趾高气昂地过了护城河,又踏过城门,顺利进得高密城。
风将许稷的袍子吹得鼓起来,杂沓的马蹄声在她面前停下来,又响起些许嘶声。许稷没有抬头,原本挺直的脊背弓下去:“高密县令许稷愿以城降节帅。”
行伍中有人笑起来:“你不就是那个踢飞刘仕忠的家伙吗?还以为多本事呢?也不过是胆小鬼,居然这样就投降了,也太没趣了吧!”、“投降拿出点诚意来好吗?弯腰谁都会,跪下来求节帅啊!”、“正是正是,有本事跪下来啊!”
许稷心中梗了一口气,头发被寒风吹了近一个时辰,散发乱舞,脸冻得发白。
那青袍忽一动,脊背再弯,她终是撩袍跪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夫南v:媳妇乖乖哒,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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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客户:外来户,在本地有资产但不是本地人。
2 户等:《唐会要》卷85“定户等第”:上中户三千五百文,上下户三千文,中上户两千五百文……下下户五百文。
☆、第32章 三二掩归师
许稷伏地而跪,双掌紧贴地面,地干燥又凉,有掩不去的尘土气,逼得人肺疼。
“哈哈跪得很快嘛!矮苗丁子!”其中一人笑话许稷软骨头,顺带着还笑了她矮,并为此洋洋得意:“节帅,这矮苗丁将刘镇将踢走了,可要治治他?”
许稷一动也不动。
甲衣声骤响,忽有一人下得马来,往前一步,蹲在了许稷面前。
许稷下意识脊背一缩,牙根压紧,几近碎骨的疼意便从手背传来——李斯道踩在了她手背上。
李斯道毫不在意地踩着这肉垫,居高临下说:“高密秋征不是很顺利嘛!你干么搞得像犯罪了一样,是怕被老子抢走了,不好给长安那病鬼交代哪?”
李斯道口中病鬼,指的正是身体差极的当今圣上。
许稷松牙吐出几个字:“回节帅,某只是惶恐……”
“惶恐个屁啊,这县令你不是干得很欢实嘛!把老子的人弄走了,自个儿待着惬意吧?”
“刘镇将一事,许某是迫于朝廷势力不得已为之。若节帅要责怪,某甘愿受罚。”许稷迅速转了话题,“至于高密秋税,仍在库中,节帅尽可自取。”
李斯道白她一眼,霍地站了起来,许稷顿觉双手几近残废,面上却仍绷着,没有惊叫也没有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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