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也行。”男孩出院之后没地方去，一直跟朱颜住在一起，跟朱厚照住在一起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这个男孩住在这里，朱颜总觉得各种不自在，既然他愿意走，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男孩来的时候穿的那套衣服已经在医院被剪掉了，朱颜也懒得替他去买衣服，从之前那批货里随便挑了几件给他，为了不泄露现代的秘密，回去的时候除了那几套衣服，也没什么行李要收拾。

“朱颜姐，再见！”虽然朱厚照吩咐让男孩少看少听少说，但男孩是个正常人，耳濡目染之下多少还是对现代社会渐渐有所了解了。朱颜觉得，纠正一下他的称呼应该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男孩离开前，朱颜终于还是忍不住拉着他多说了一句：“到了那边转告朱厚照，就说我想他了。”

男孩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柜子果然没问题，男孩钻进去没多久就顺利消失了。

望着空荡荡的柜子，朱颜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了。年关将近，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朱颜的心也一天比一天冷。开始，她还会去明朝工匠们那边转转，后来干脆一天到晚都守在了柜子前面，连吃饭都是叫外卖解决。

杨秀宁因为担心她过来看过她几次，每次看到的都是一个头发蓬乱，顶着浓重黑眼圈，跟疯了一样直愣愣盯着柜子一动不动的死宅。虽然杨秀宁一直安慰朱颜说他肯定还会再回来的，但偏偏他却一直没有回来，不管是大的那个还是小的那个。

快过年了，朱颜原本还以为今年的年不会再跟往常那样过得冷冷清清了。她都想好了，无论来的那个是大的，还是小的，一定要想办法让他留下来陪自己过年。他们可以一起包饺子，一起看电视，一起手牵着手到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感受新年的气氛，她甚至都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新年礼物。

“他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朱颜顿觉浑身冰凉，寒气直入心扉。

杨秀宁叹口气，一把将正在瑟瑟发抖的朱颜揽入了怀中：“他会回来！他当然会回来！你觉得他哪次来像是几年没跟你见过面的样子？成年的他都已经来过了对吧？中间那么长的跨度，他不可能一直都不过来见你对吧？就算他每年只来一两次好了！你见过十一二岁的他吗？你见过十六七岁的他吗？”

朱颜摇了摇头，原本乱成一团的心竟渐渐平静了下来。

“这不就对了！他会来的！肯定还会再过来的！”杨秀宁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朱颜的后背，“所以啊，你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无论大的还是小的过来都会被你吓到的。要是他因为被你吓到从此不敢再过来，那你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杨秀宁说着从包里掏出随身的化妆镜不客气地塞到了朱颜手里，朱颜看清镜中自己的样子后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卫生间洗头洗澡换衣服。

朱厚照那小子其实骨子里是个颜控，从第一次见面时那一句“仙女都长得跟你这么丑吗？”就知道，虽然不至于跟杨秀宁说的那样被吓跑，但被吓到还是有可能的。小的那个无所谓，要是被大的那个看到她这副模样，朱颜绝对会找块豆腐撞死。

收拾干净，看着镜中清清爽爽的自己，朱颜长舒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回到房间继续盯着柜子发呆。

杨秀宁刚刚为她好好把自己收拾干净而松了口气，以为她就此振作了起来，没想到她一转身，竟然又回来盯着柜子发呆了，顿时哭笑不得。

“你不用一直盯着柜子，你不是给他留了字条吗？不是还给他留了手机吗？要是他过来了，肯定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的。他不来，你这样一直盯着也没用啊！”

“可是……”朱颜皱着眉，就像守财奴守着金子一样目光灼灼地盯着柜子。

“矮油，你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生气了！走，跟我一起到外面晒晒太阳，逛逛街！x牌刚刚出了新款，陪我去看看！”

“不行……要是我一走，他就来了怎么办？”

“不会这么巧的！”杨秀宁说着拎起了朱颜挂在墙上的包，伸手过来拉她。

朱颜皱着眉，死死定在原地不肯动：“要是刚好这么巧怎么办？”

杨秀宁都快哭了：“亲爱的，你知道我现在想干嘛吗？”

朱颜歪头看她。

“我好想把你扭去看精神科医生！你已经魔症了！人家失恋反应都没你这么大！连我都快被你逼疯了！那小子到底哪点好？”

杨秀宁突如其来的咆哮吓了朱颜一跳，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真的有些不正常：“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要一想到可能从今往后再也看不到他了，心就疼得不行，不仅心疼，还心慌，就好像整个世界突然暗了，今生今世再也没有希望看到阳光。我好想他，真的好想他……”

“那你也不能一直这样等下去啊！”

“不等还能怎么办？”朱颜忽然眼前一亮，抱住杨秀宁狠狠亲了一口，“亲爱的，你是个天才！他不过来，我还可以自己过去找他啊！哈哈哈……”

说完，甚至都不等杨秀宁反应，便爬进柜子关上了柜门。跟上次那样的状况并没有出现，柜门再度打开，出现在朱颜眼前的已不是她房间内熟悉的景象，而是完全陌生的古宅内景，纯木结构的四壁，斑驳的朱漆，破破烂烂的窗户纸，空气中还甚至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刚刚从柜子里爬出来，朱颜便感觉到了不对，朱厚照小时候柜子应该在东宫，后来长大应该在乾清宫，就算再后来搬到了豹房，放柜子的房间也不可能是现在这样破败的景象。看这间屋子破破烂烂，年久失修的模样，怎样都不可能跟她想到的那几个地点联系到一起。

“人呢？人到哪里去了？”那个声音相当古怪，虽然中气十足，却给人一种扯着嗓子的感觉，完全没有普通男声的那种低沉感。

朱颜原本就因为四周诡异的环境有些不安，听到外面传来响动，立刻第一时间躲进了柜子里。她上次的猜测没有错，柜子果然是存在冷却时间的，虽然她已经躲进了柜子里，却并没有回到现代，外面的响动依旧持续传来。意识到暂时还回不去，她只能屏住了呼吸，努力抑制住身体的颤抖。

这里显然不是朱厚照的世界，如果她现在被人发现了，以她身上的这副打扮，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就在她的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的时候，柜门竟然被人从外面一把拉开了。她呼吸一滞，咬住了自己的拳头，好不容易才抑制住了尖叫的冲动。

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定睛看去，开门的却是个孩子。那孩子约摸四五岁大的样子，瘦瘦小小，穿得也很破旧，跟朱厚照小时候珠圆玉润又衣着光鲜的模样截然不同，眉眼却不知怎的，总让她想起幼年时的朱厚照。

莫名其妙在柜子里发现一个打扮奇怪的陌生女人，此刻，那孩子脸上的表情比朱颜还要惊恐。

恰在此时，之前那个男人的声音又高声呼喝了起来。

“人到底到哪里去了？就这么点地方还能逃到哪里去？再仔细找找，找不到人万贵妃要拿我们问罪的！”

听那个声音提到万贵妃，朱颜猛地瞪大了眼睛，瞬间明白了来龙去脉，急忙一把将那个孩子拽进了柜子里，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柜门。那孩子虽然小，却很乖，知道朱颜是在帮他，乖巧地缩在了朱颜的怀里。虽然小小的身体一直在瑟瑟发抖，小脸上也湿漉漉的全是泪水，却愣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这里！一定是这里！别的地方都找过了，只有这里了！”

“看！这里还有个柜子！那孩子肯定躲在柜子里！”

“哈哈哈……找到孩子，我们就发达了！”

听到声音，朱颜分明感觉怀里的孩子抖得更厉害了，听到脚步声一步步逼近，她只能闭上眼睛，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小殿下，出来吧！万娘娘最喜欢小孩子了，她会对你好的！保证让你吃饱穿暖，从此再也不用在这冷宫忍饥挨饿！”说话的声音应该是个太监，那种扯着嗓子又胡作亲切的语调让朱颜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听到声音，她怀里的孩子重重打了个寒战，小手不小心撞在了柜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异常显眼。怀里的小家伙吓了一跳，顿时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抱住了她。

声音响过，朱颜甚至已经能够听到站在门口的那个家伙因为过度兴奋而有些急促的喘息声。

“吱呀——”就在朱颜觉得自己的心脏马上就会跳出来之时，柜门终于被人从外面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明亮的光线瞬间射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