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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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华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和刘姬商量自己嫁妆的事,王氏不会亏待,刘姬自然会拿出比给胭脂备嫁妆更多的精神来做这件事。

想起丫鬟的话,三婶来过?舜华想着自己生母的慌乱,吩咐丫鬟出去瞧瞧晚饭好了没有,这才低低对刘姬道:“姐姐,您在不甘心,从母亲再次有喜到现在,您和平常,有些不同。”

刘姬看着女儿,接着摇头:“不,舜华,我早已经甘心了,只是……”

“只是三婶子长久来的说服,让您又动心了,是不是?姐姐,您怎么这么傻?”这样的事,不管成不成功,都会引起风波。而胡三婶的目的是那样的赤裸裸。

“舜华,我是你们的生母,我也是想为大郎,为大郎……”刘姬从没像今天这样,在自己女儿面前感到无地自容,拼命想解释但觉得解释的话都不对。

“姐姐,您忘了,母亲也是我们的家人。”家人吗?这个词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似乎很小的时候,玩耍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娘提过,后来,后来……刘姬不愿去想,不愿去回忆。

“姐姐,母亲是宽厚的,但此事一出,不管成不成功,姐姐,您都只会害了大郎。”舜华几乎是不留情地指出这个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刘姬是个很随波逐流的人。

☆、第42章 做主

刘姬的脸色顿时变的煞白一片,接着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大郎是,是,你父亲唯一的子嗣。”舜华已经听出刘姬话里的不确定,只是冷眼看着刘姬,刘姬看着女儿的眼神,闭上眼不说话。

“姐姐如果这样想,那我无话可说。”舜华故意准备起身,刘姬伸手拉住女儿的袖子:“舜华,舜华,我只是,只是想,想为你弟弟……”

“姐姐,你是知道原因的,是不是?”舜华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提醒,刘姬的脸上露出苦涩神情,别过头去。

“姐姐,您也知道,到时不止是你,是大郎,连我都会受到牵连。”舜华的声音还是那么低。

刘姬再次拼命摇头:“不会的,老爷很疼爱你和大郎,他不会……”刘姬剩下的话再次被堵在喉咙里,舜华看着刘姬,眼神那么清亮。刘姬觉得自己的心动摇的越来越厉害。

再疼爱又如何?有这样一个试图谋害嫡母子嗣的生母,事发后逼令自杀,所生子女赶出去的事情又不是没有。

“母亲宽厚。姐姐,这是你的福气。”舜华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刘姬唇边现出一抹惨然的笑:“福气吗?舜华,我这一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原本,不是这样的。”

“姐姐,我当然知道您心有不甘,可是姐姐您也晓得,这是大势所趋,由不得我们去……”舜华的声音开始低下来,毕竟这件事总是忌讳。

刘姬脸上有追忆神色,当年父亲母亲皆全时候,那时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我早该死去,舜华,我不该苟活于这人世。”刘姬若在原先这样说,舜华定会安慰她,可此刻舜华并没安慰她。舜华只是摇头:“姐姐,你错了。”

“是的,我错了,我既不愿,我既觉得委屈,就该早早说明,而不是……”

“而不是贪享这荣华富贵。”舜华的话让刘姬惊讶地抬头,望向女儿的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女儿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变的这样的能懂得人心,这是刘姬心中最深的秘密。

“姐姐,您吃的穿的,包括这服侍的下人,都是上上等的。纵然只是一个妾室,可是母亲宽厚,并不以拿捏妾室为乐。父亲就更不消说。连姊姊都毫不在意这些事情。姐姐,您的委屈、您的不甘,怪不得父亲,更怪不得母亲。”

刘姬的唇再次张大,却无法反驳女儿,是的,怪不得胡澄夫妇,让刘氏一族,落入这样情形的,让本该锦衣玉食,选得良婿的刘氏女子只能为奴为婢的,不是别人,是刘氏一族的男人们。

是他们得到江山,却守不住江山的过,是他们,是他们的错。

刘姬再次痛苦地闭上眼,不让女儿看到自己的难过和崩溃。舜华当然晓得说出这番话会让生母十分痛苦,可是若不说,依旧像原先一样安慰着她,宽解着她。只会让她越发觉得自己委屈,越发觉得不甘。

舜华的手抚上刘姬的肩头,刘姬推开女儿的手:“你为何要这样说,为何?”

“因为我不愿意,不愿意姐姐你,成为别人的刀。”不管刘姬成功不成功,都会导致胡澄夫妇大怒,大怒之下,就算刘姬身死,大郎只怕也会被赶出。

到那时,赢的不是别人,是胡家那两个人。她们心心念念的,不就是想要刘姬和王氏对上,她们好从中取利。一个家,人人都一条心,外人又怎能从中挑拨?

舜 华伤心的是,动摇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生母。舜华叹气,眼角已经有了泪:“姐姐,之前我也抱怨过,也不甘心过。可后来姊姊说,人活在这世上,什么样的日 子都要过的好,而不是只看到富贵,或者穷苦日子。姐姐,那时我才明白了。明白了我的抱怨,我的不甘,是何等的可笑。甚至我对母亲和姊姊曾有过的鄙视,也是 何等的可笑。姐姐,人不仅要有外面的教养,不能失礼,更要紧的是,内里也要有主意。”

刘姬任由舜华在那说着,一动不动,如木塑石雕一般。舜华伸出胳膊,把刘姬的双肩抱在怀里。当舜华的手碰到刘姬肩膀的时候,刘姬的肩膀在那抖了抖,不习惯女儿这样的碰触。

舜 华在感觉到生母在排斥自己这样亲密时,心里有一丝难过,不过刘姬既没推开自己,那么舜华也就继续下去。原来,这样的感觉很好,并不像原先那样规规矩矩说话 时候,总有些距离。舜华悄悄地笑了:“姐姐,一家人在一起,亲亲热热的,有什么不好?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又何必去想那么多。”

到头来,竟要女儿来宽慰自己。刘姬凄然一笑,该做出决定了,而不是像过去那十多年一样,那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姐姐!”舜华看着生母的眼,刘姬努力让面上露出笑容,接着轻声道:“我的舜华,是真的长大了。会安慰我了。”

“姐姐,不是这样的!”舜华还要解释,刘姬已经摇头:“舜华,我可以放心了。”

这样的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对劲?舜华的脸上现出惊恐之色:“姐姐,您要做什么?不要,您不要因为这样的念头,就想……”

寻死两个字,舜华没有说出来,刘姬又摇头:“舜华,我不会寻死的,我还想看着你和大郎,各自嫁娶,各自去过日子。我只是累了,想歇一歇。舜华,我这一生,从来都是随波逐流,从没给自己做过一次的主。这一回,我想给自己,做一次主。”

说着刘姬就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缓缓地卸妆。脂粉洗去,一张脸依旧风华绝代。披散下头发,刘姬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看到昔日闺中时候,和众姊妹玩笑的模样。

“姐姐!”舜华已经猜到自己生母到底想要做什么,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姐姐,你不能,不能去入道。”

“舜 华,我既没有去死的本事,也只剩下去出家的本事了。”刘姬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看向女儿比平常更要认真:“舜华,你比我强,你的女婿,人看来很不错,婆 婆也是平和的。千万不要像我,只懂得随波逐流,只晓得叹息自己的命不好。只知道心里有怨恨有委屈有不甘。却从没想过,这个世上,还有更多的事,更多的 人。”

过去的十多年就如一场梦,这次,梦该醒了,那就该收拾出家,从此,青灯古佛,相伴终身。耳边仿佛有梵音念唱,刘姬唇边有微笑,不再是那样得体的,不失礼貌的微笑,而是那样轻松的微笑。

舜华盯着生母看了半响,掀起帘子就要往外跑。差点和一个丫鬟撞了满怀。丫鬟拍拍胸口,停下脚步:“二娘,饭已经快好了,您……”

舜华伸手抓住丫鬟的肩:“你给我在这里看着姐姐,我去寻母亲!”丫鬟从没见过舜华这个样子,脸上的诧异极深,抬头又见一向严妆的刘姬,在那洗尽铅华,寻找素服,一颗心登时吓的怦怦乱跳,除了点头,不晓得做别的什么。

舜华跑下台阶,她这样的动作从没有过,丫鬟已经迎上前:“二娘子,我们……”但舜华并没回答,只是推开丫鬟就往王氏的院子跑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那样鲁莽的奔跑,只有胭脂才会做,而不是一向进退有宜的舜华。丫鬟们面面相觑,但主人跑了,她们也没等在这的道理,于是也就跟在舜华的身后跑。

舜华觉得裙子太长,十分妨碍,索性提着裙子跑,路上遇到的下人婆子,见她们主仆这样奔忙,个个都睁大了眼,到底出什么事了?也有乖觉的急忙去报告王氏,还有往刘姬院子里来的,万一是刘姬出了什么事?

“娘,这料子,用来给阿弟做襁褓最好。”胭脂手里拿了块大红的蜀锦,笑嘻嘻地对王氏说。

王氏白女儿一眼:“蜀锦用来做襁褓,你倒这样奢侈。赵家送这些来,显见是要让你做衣衫的,哪是你这样糟蹋的?”胭脂笑嘻嘻地抱住王氏的胳膊:“既送来,就是我的,那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道还要老老实实等他们家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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