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皇帝拿起奏折又欲往他身上砸,抬起手的瞬间,他却忽而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怪异。“你从来不会插手朕的后宫之事,如今却为一个嫣昭昭对朕不敬,出言不逊,你可是对她有别样的心思!”
被道中了心思,谢辞衍掌心有些不自然地紧握成拳,而后又怔松开来,面上依旧平静如水,丝毫看不出来情绪如何。“皇上多虑,臣与嫣氏之前素不相识,在宫中可见上一面的机会更是寥寥,何谈私情。”他顿了半晌,才继续道:“早年臣曾欠下嫣丞相一个恩情,现下嫣家嫡女有难,自不可袖手旁观。”
皇帝仍心存狐疑,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看,试图在他身上瞧出些什么破绽来,可谢辞衍依旧身姿挺拔伫立在原地,那双眼睛没有一丝心虚,他这才稍稍放下点心来。
转念一想,确也如谢辞衍所说,他们二人先前从未有过奇怪之举,哪怕宫宴上亦是疏离得仿若不识。他虽厌恶嫣昭昭至极,可却也容不得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有损他颜面之事来。
皇帝疑心稍缓,手中的奏折也随意搁在案上。他眉尾轻挑,“倘若朕不答应,你又当如何?”嫣昭昭是他今早才亲口下令以谋害太后的罪名打入冷宫,现下不过半日光景,要他将那贱人接出来,简直痴人说梦!
似是早有预料皇帝会如此说,谢辞衍唇角忽而勾起一抹笑意来,嗓音略低,“若皇上不愿,臣只得待明日早朝之时,当众问询皇上,看看哪一条大盛律例可将一个并无证据指明的无辜中宫皇后打入冷宫!”
他此番举动无疑是在向皇帝宣战,将一众大臣拉扯进来,再以大盛律例凌驾在皇帝的头上。那些个大臣可不是皇帝,并不会觉得大盛律例只是一本杂书。可此举亦是在赌,就赌他皇帝敢不敢将此事抖擞在群臣面前,他并无十足的把握确定那些个朝臣不会站在皇帝身后。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朝堂中真正有实权的朝臣中,多以嫣槐马首是瞻。倘若将嫣昭昭与嫣栀媃放在嫣槐面前,他定会选择对嫣氏一族有利的嫣栀媃,届时他只担心嫣槐背后支持于他的朝臣亦会与他站在一个阵线上。
所以谢辞衍便是在赌皇帝心虚,不敢将此事摊于人前。
皇帝咬牙,心中底气瞬间便有些不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嫣昭昭谋害太后根本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不过是他借此废黜她后位的计谋罢了,这点子心思要如何能摆在群臣面前?!
他眸色阴冷,双眼半眯,“谢辞衍,你在威胁朕?”
“臣,不敢。”他嘴里虽说着不敢二字,可眼里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皇帝垂眸半晌,再抬眸时眼底一片幽深。他缓道:“要朕将嫣昭昭给从冷宫里放出来并非不可,只要你谢辞衍能做到朕的一个要求即可。”
谢辞衍眸色轻闪,眼底闪过一丝欣喜,稍纵即逝。“皇上请说。”
皇帝蓦然勾起一抹笑意来,“朕要你,领兵去攻打丰国。若你能凯旋,待你归来的那日,朕便将嫣昭昭接出冷宫,如何?”
他故意刁难于谢辞衍,更是借此机会除掉他。以往谢辞衍领兵出征大多为凯旋而胜,在朝中风评甚好。亦是因此,丰国来犯之时,他宁愿将嫣昭昭送予老皇帝和亲亦不让谢辞衍出征继续积攒民心。可现今与往日却大不相同,丰国与安国已然结成联盟,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此次出征想来谢辞衍亦没有必胜的自信。
皇帝便是在以此法让谢辞衍出征,此番九死一生,若是他战陨,朝中再无人可与自己抗衡,他便能成为大盛国真正的帝王,再无需看谁的意见行事,他要统领万民,要成为说一不二的一言堂,让朝臣以他唯尊,以他为天命所归的皇帝!
皇帝的心思昭然若揭,谢辞衍闻言神色不动。朝上首皇帝作辑,毫不犹豫便应承下来,“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