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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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桌上摆着于乔爱吃的麻辣牛肉,她夹了一粒放进嘴里,一时间口腔里刺激得她连连皱眉。她早上刷牙用力过猛,牙刷撞到了牙龈上,现在有一个白色的溃疡,偶尔被舌头不小心扫过都会疼痛难忍,更何况被这道菜辣到了极致。

程然看她皱眉,心想是不是自己刚才说的话让她不舒服,有些抱歉地笑笑:“抱歉,我好像多管闲事了。”

于乔喝了口温水,暂时缓解了嘴里的疼痛,“没关系,我并不介意。”是的,有什么好介意的?程杨的错误,他们已经在离婚的时候两清了。现在他有什么错?感情的事情并不是单纯的人不认错或者原不原谅,程杨认了错她原谅了程杨,可是她还是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嗯,不介意就好。这些年你一直一个人,程杨也是同样的。有时候他看起来确实可恶又欠扁,但到底心眼不坏。这些年,给他介绍的对象如过江之卿,可是他统统不留余地拒绝掉,他心里想着谁我们一清二楚……”程然微笑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桌面上,食指上的钻戒在灯光的照射下光彩夺目,“女人这一生,就算事业再成功,没有家庭依旧是有缺憾的。”

有些话程然是发自肺腑的,随着年纪的上涨,程然觉得自己越来越空虚,也越来越害怕回忆曾经那些甜蜜的、痛苦的往事。她这一生,把所有的爱倾注在那一个人身上,但最后那人却并没有选择与她共度一生。说什么付出就有回报,全部是骗人的。她的付出远远超过了别人的想象,可最后她除了得到一句很抱歉,还有什么呢?曾经她在城南工作,堵车时候要花费两个小时才能到那个人家。为了那个人她愿意洗手做羹汤,愿意花费一个下午来反复做寿司,哪怕在家里从小到大她从未下过厨。她曾经天真地想与那个人天长地久,为那个人生儿育女,可是他不给她机会。他说,曾经的程然是一颗光彩夺目的珍珠,连站着的姿势都是骄傲的,可如今的程然跟一颗鱼眼珠没什么分别。他要的是能够给他挑战的女人,而不是为了他可以放弃所有的女人。这世界就是这么讽刺,程然比谁都憎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程然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及腰长发,此刻柔顺地贴在她的背后,白皙细腻的肌肤在灯光下仿佛会发光,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这样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居然都会有人辜负,那么像她这样平凡无奇的女人被背叛似乎也就变得容易接受多了。

见于乔半晌不搭话,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程然不由得笑出声来,“之前程杨那家伙一直说我无聊,我很不认同,但现在不得不认同了,我的话已经无聊的让你神游太空了。”

于乔回神,不好意思地笑笑,“怎么会,我只是觉得你劝我的话,同样适用于你。”

劝人者不能自劝。她说给于乔的道理她何尝不知道?只是她无法说服自己去找一个不爱的人结婚。于乔跟她不一样,至少之前于乔是爱过程杨的,而她爱的那个人早已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再见面她都只能假装洒脱地说一声你儿子好可爱。

“也许你比我看得透,算了,我不打算再帮程杨那个混蛋了,他上次还说我是疯女人,多管闲事。”

“别放在心上,程杨一直都是那种口不对心的人。”

程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到底还是了解他的。”

怎么可能不了解?他们毕竟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程杨的脾气秉性没有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程杨是那种典型的口不对心的人,很多时候嘴巴毒地你恨不得扇他,但好起来的时候又是真的窝心。

她还清楚地记得,有一年他因为于乔晚上应酬喝了点酒就开始不依不饶。那时候的于乔解释又解释,他依旧不满意,甚至要拿她的电话打过去质问她的上司为什么让她去应酬。其实那一天,应酬的对象一直是她比较景仰的设计界的大师,能够跟他们在一起探讨是她求之不得的机会,可是程杨并不这样认为,他总是觉得好女人不该和别的男人喝酒,并且晚归。

被他气得浑身哆嗦,于乔打算去洗澡,他却拦着不让,一定要让她说清楚。那个时候的程杨霸道又无礼,于乔忍无可忍往外走,他当时不仅不拦着,还火上浇油,让她走了永远别回来。那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于乔闭了闭眼,转身不管不顾地往外走,走到小区外面拦了辆出租车刚要上去,就被他一把拉住,偏偏司机还要不识时务地问她还走不走。气得程杨狠狠踢了他的车门几下,让他赶紧滚,不然要他好看。司机骂骂咧咧地走了,于乔却觉得丢脸至极,完全没想到程杨会这个样子。

但程杨这个人的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半抱着她往回走,然后恨恨地说:“我让你走你就走啊,真是个笨蛋,再怎么说也不能那么听话啊,就算要走也是我走啊,你一个女的半夜跑到外面来,嫌自己长得太安全了吗?”

她记得,那天半夜她起来呕吐数次,每一次他都是一边嫌弃她又一边细心地给她倒了温水漱口,最后她回来躺下了他又去洗手间清理。

最开始的时候虽有吵闹,但终究还是幸福的。

***

一个星期之后,程明河出院了。

程杨在程明河住院的一个星期之内,每一天都是郁闷的。

他每天都会给于乔发短信,这些短信的内容有时候是天气预报,有时候是搞笑段子,更多的时候他会问她你在做什么?可是于乔完全无动于衷,一个字的回复都吝啬于发给他。每天将手机屏幕点亮又放下,想不通的时候又把手机关了,恨恨地想眼不见心不烦,手机彻底关了他也就不会那么记挂着她得讯息了。可是转念一想,万一这个女人哪根筋搭错了给他打电话却打不通,会不会以后都懒得打了?百般纠结之下他又急忙开机。

他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在杨琳眼里就是个神经病:“程杨,你就不能消停一会?一会儿开机一会儿关机,你累不累?要是手机有意识只怕早就被你烦晕了。”

程杨将来电和来短信的声音调到最大,头也不抬:“有什么累的,我很无聊不行吗?”

倒是程明河很理解他的这一连串诡异的举动,叹息道:“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要是在y市有事就赶紧走,别杵在医院碍眼。”

程明河这样说,杨琳就不乐意了,好不容易儿子才从y市回来,哪能那么快就过去?她一点都不想程杨再跟于乔扯上半点关系。

她生的儿子她知道,程杨一直忘不了于乔她是清楚的。可是这两个人分明是不合适的,一个性子急躁,一个不温不火,这样的两个人处在一起难免烽烟四起。他们在一起的呃三年时间,她不止一次祈祷他们好好生活早生贵子,可是于乔偏偏把孩子作没了,甚至还把自己的身体作垮了。其实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是一件值得大家同情的事情,可是她一点都不同情于乔。于乔从来都不会说什么,就算流产了她也默默忍受着,什么都不说。她一直把自己当做一个外人吧,把什么都藏在心底,如果这个家里的人对她稍有怠慢,她就牢牢记在心里,然后默默疏远大家。这样的于乔是不正常的,其实有时候她也能理解于乔,因为她有这样的性格完全是因为她那个畸形的家庭。但是理解并不代表她要接受她,这些年程杨虽然很不快乐,但是他的情绪是稳定的,不再大起大落,也不再暴跳如雷。可是自从重逢于乔之后,他又开始变得不正常,时而欢喜时而忧愁。

“去什么y市?难道g市不是他的家?”杨琳一脸不悦地看着自家老头子说。

程明河摇了摇头,“你这个人啊,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怎么管得那么宽呢?”

眼看两个人又要为自己争执起来,程杨出声制止了他们:“妈,您干什么,我爸这不是还病着嘛,有什么事等他病好了再说。”

这个老头子就是个拎不清的,明明知道自家儿子要去y市干嘛,他却不制止,反而有反过来劝阻她的意思,也不知道是谁老早就着急抱孙子了,儿子要是找了于乔,他们这辈子都别想抱到孙子。

***

饭后,于乔慢慢开车回来。

晚上九点,正是万家灯火的时刻,小区里面满是温暖的灯火。其实在不久之前,于蓉还未被送走之前,她的家里也是温暖热闹的,尽管只有她们两个人。现在于蓉回归了自己的家庭,而她又开始一个人的孤独生活。

寂静的夜里,手机突兀地响起来。拿出来一看,居然是程杨,她还以为他只会给她发短信呢。

“喂。”于乔接起来,轻声问。

今天程明河已经出院回家,程杨立在自己的房间,也是他们曾经的婚房,里面一切照旧,就连那张婚纱照都还挂在床头,从未取下来过。他俯身拨弄着一盆假花,唇角微扬:“接电话的动作蛮快的,别告诉我你在等我的电话。”

自作多情说的就是这种人。

于乔翻了翻白眼,“有事吗?”

程杨笑了笑:“没事,就是想问问你今天都做什么了。”

“能做什么呢?无外乎吃饭睡觉。”程杨突然变成这样琐碎的人,说实话于乔不是很习惯。想当初,她要是一句话说错了,他绝对会立即黑脸,掉头就走,哪里还会跟她唧唧歪歪。

“又在家里一个人吃饭?于乔,你打算把自己宅死在家里吗?”这个时候了,程杨说话依旧欠扁,一点都不知道想要追回一个人,不用甜言蜜语就算了,连起码的温柔都做不到,也难怪于乔一直不搭理他。

“我不打算把自己宅死在家,所以今天下去和你堂姐出去吃了顿饭。”于乔坐下来,斜斜地靠着沙发,脸上的没什么表情。偌大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确实很空旷,之前每个角落都会有于蓉的声音,现在没了那些以前她觉得影响她工作的声音,她却变得很不适应,所以说,人大都是犯贱的,得不到的才更加珍贵。

“你跟那个疯女人吃什么饭?”提到程然,程杨有些底气不足,也不知道在于乔面前程然是如何降低他的人格的。

“疯女人?”于乔玩味地笑笑:“你口中的这个疯女人今天说了你不少好话,可原来你居然是这样看她的,可悲。”

“她说我的好话?”程杨怀疑归怀疑,还是很好奇程然说了什么。

“嗯呢,把你从头到脚夸了一遍。所以请你以后对她好一点,你这样的人我还不了解吗?把你夸得那么狠,也是蛮拼的哈。”于乔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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