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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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闻声出门,急急地又把娃子抱进去,见她神色焦急便知不妙。潘逸的心猛地揪紧,他立马探头望那道门隙,望眼欲穿。里面时有动静传来,磨着他的心肺,削起他的骨,然而再痛他都不能吭声,因为荣灏在这处。

玉暄急得哭了,本是喜气洋洋,被他的轻泣搅得一乱团。荣灏恼火,厉了神色喝道:“人还没死,哭什么哭?!你还不到一边呆着去。”

盛怒之下忧色一闪而过,他深吸口气平复了心绪,低声问潘逸:“找我何事?”

潘逸拱手,低头刹那藏好悲色。

“达喀军使求见。”

荣灏颔首,回望一眼后便抬手命他带路,走到院口,他转身叫玉暄,玉暄不理,依然守在门处。荣灏轻哧,拂袖随他去。

耳边嗡鸣,阿妩听不清,她已是痛得魂魄出窍,不知去了哪儿。朦胧之中,她回到了丹兰宫中,父王和母后,还有王兄都在,他们正坐在五线绣丝锦毡上有说有笑,明明离得那么近,可中间似有堵看不见的墙,她喊哑了嗓,他们都没听见。

“呵呵,你在哭什么呢?”

忽闻一声笑,阿妩不禁回眸,她又到了云水窑,看到躲在墙角里的她。

蓝若站在旁侧,一身素衣,仙袂飘飘,他伸手抚上她的头心,如兄似父一脸疼惜。

“我不想去荣国,我不要被卖掉。”她哭得伤心,稚嫩的脸涨得红红。阿妩的心被她揪起,忍不住走过去,然而听到蓝若出声,她不由停下脚步。

“不去你会死,难道你想死吗?”

她摇摇头,随后伸手拉住蓝若袖摆,似抓着根救命草,借它起身,扑向他的怀。

“我去了就看不到你了。先生不喜欢小鱼吗?求先生带我和玉暄走。”

“我帮不了你。从今起我不再教你了,你得学着怎么做。”

说着,蓝若将她紧抓的手一指一指地扳开。她不死心,哭声更凄。

“我不要陪父王,我不喜欢他摸我。”

蓝若蹙眉,轻叹一声拭了她的泪,之后任凭她哭得再厉害,他都没有回头,走得冷漠无情。

阿妩迎面走去,看到了他隐忍于眉间的悲色,而他身后的小鱼渐渐收住了泪,一双眼沉阴得反不出光。

“蓝若,你欠我的。”阿妩喃喃,蓝若似听见了,突然停步抬眸看来。

“呵呵,你来了呀。”他笑得随意,眼中仿佛还带了丁点儿意外。

阿妩未理,见到他这幅满不在意的嬉笑,打心眼里讨厌。

蓝若见状,蹙起眉略有忧色,道:“你不该回来。”

阿妩哼笑,说:“先生管得太宽了。”

蓝若弯起湛蓝的眸,讨好般地凑近。“不是我要管,是你阳寿未尽,阎王爷不收,让你快点走呢。”

阿妩瞪他一眼,好声没好气地道:“那你干嘛不走?”

蓝若笑而不语,片刻,他又收住笑颜一本正经道:“阎王说你怨孽太重,若不消业积德,必入地狱。”

阿妩笑了,反问:“我入地狱,周王又该如何?那些丧尽天良之人又该如何?”

“这是缘也是劫。我只劝你好自为知,凡事千万不能太过。回去吧。”

话落,他伸出细长手指点向她的眉心。冰一样的冷,阿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睁开眼便是另一番景像。

她终于出了鬼门关,接生婆不禁长吁口气,掏出帕子急急擦去额上细汗,紧接又双手合十连连念佛。

“哎哟,真是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一眼万年,此情此景恍如隔世,阿妩还没从梦中回神,就听到荣灏怒斥。

“人还没死,哭什么什么哭!还不到一边呆着去!”

她愣了会儿,渐渐地听到了玉暄轻泣,这一切终于有了头绪。阿妩幡然醒悟,费力支身焦急四寻。

“儿,我的儿在哪儿?”

婆子听后急忙出门把小娃抱回。阿妩见到了差点令她丧命的小家伙,他比她想得还要小,一时间百感交集,她使了仅存的气力抱他入怀。

婆子看出她的心思,便直言道:“孩子未足月,个子虽小,但是壮实,以后好好养就长了。”

听到此言,阿妩欣慰,她又细细地打量起他,他有副和她一样的眉眼,乌溜的眼到处瞧,见到什么都爱笑,就和他一样。阿妩也不知是悲是喜,心头一酸,泪珠儿不由自主地淌下。

婆子见状连忙替她拭泪,且道:“没事了,母子平安就好。你瞧,王爷一直在外守着呢,这是多好的福气。”

阿妩抿嘴摇头,也不知为何哭得异常伤心。

*****

平洲城比以往热闹,打了个漂亮仗,将士们脸面有光,毫无顾及喧腾大笑。然而一支异族军入了城,这般喜色就像被一刀斩断,万簌俱寂。

异族军个个人高马大,粗犷的样貌,满脸络腮。走路像是踩坑,下脚极重。他们看着周遭将士,荣国兵卒也盯着他们,若不是孟青及时恭迎,说不定又是一场交锋。

“达喀将军,有失远迎,恕我们礼数不周。”孟青施大礼,达喀为首之将跳下了马,利落地将头盔摘下。

见到将军真容,孟青不禁暗怔,此人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却是老成得很。想着,他又暗地里打量了一番,眼深鼻挺,五官分明,举手投足间不像寻常人物。

而少年将军见他这般,浓眉一拧,便道:“这位先生,你看我这么久让我很为难,我在想该揍你还是不该揍你,如果揍了你会引起骚乱,但是不揍你,我心里不舒坦,你说我要不要揍你?”

他连珠带炮说了一堆,奇怪的官话里还夹了几个土语。孟青咂舌,心想他还真是不会客气,肠子比潘逸的还直。

想着,孟青收了眼,抬手请他入帐歇整,少年抬手示意,随他身后的一群兵将纷纷卸了盔甲习地坐下,拿出酒囊又说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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