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逃离(1 / 2)
秋家四女……
梅苏原本温润清浅的眸子里闪过兴味的光芒,抬眼若有所思地看向天边掠过的一抹飞鸿青影。
他可是记得有一个非常有趣的传说,或者说恶毒诅咒。
那是一个天生属于所有皇族男子的女子,或者说神妓。
真是难想象秋家人的胆子竟那么大,隐瞒了这个足以抄家灭族的秘密那么久,不过更难让他想象的是那个清风明月,秀逸无双的男子……嗯,应该说女子,变成那种卑贱的神妓的样子。
梅苏随后轻蔑地嗤了一声,抚了下自己手上的大扳指,那样漂亮的海东青,怎么可能什么男人都可以沾染。
不过……
他唇角浮起温柔又凉薄的笑意,这样的秘密,足以成为一副很好的脚镣,或者笼子,关住那只漂
亮又凶猛的鸟儿了。
“家主,大夫已经上了轿子!”绿衣大汉凑上前低声道。
梅苏闻言,淡淡地道:“正阳,出发罢,就先带我到被冲上岸的地方。”
方才吩咐了人去唤大夫,便是预防着万一那只鸟儿如他这般受了伤,救治不及时,就废了。
“是!”正阳恭敬地一拱手,随后转身一挥手,下令:“出发!”
早已经集结于此地的官兵们立刻策马领命而去,在他们之前带头的皆是梅家护院们。
只是梅家的护院们各个英气非凡,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便是内家高手,而他们身后的官兵们怎看都像是他们的跟班。、
一时间马蹄掀起路边漫天尘烟,两边看热闹的百姓们都暗自心惊。
今儿一早就听说所有的码头都被封锁了,如今看着官府和梅家这般大的阵仗,只怕有大事发生了。
——老子是小主万花丛中过,浑身沾满花的分界线——
日头渐渐地升了起来,空气里都是植物芬芳凛冽的气息,夏日清晨的阳光为万物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却并不炽烈,远处的大运河上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有渔民们拉着渔网开始一天的劳作,有悠长的号子声在山谷间飘荡。
秋叶白一边慢慢地吃着碗里的稀粥,一边看着窗外远处的风景,眼神有些悠远。
这是个运河边上的小渔村,村民们世代以捕鱼为生,生活并不算得宽裕,但是却自给自足,日子平凡俭朴却也安宁。
这样的气氛让她想起许多年前跟着师傅也生活在同样的渔村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只是,她却明白,这里的平静也许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蓝底白花窄袖上襦做寻常渔家妇人装扮的妇人进来,看见秋叶白看过来,黑黄的面容上露出一点子不常见外人的窘迫和羞涩:“小哥,你让我拿当家的帮忙打听的事儿,他已经打听到了。”
秋叶白放下手里的碗筷,看着她温和地笑了笑:“刘家嫂嫂快请大哥进来罢。”
那刘大嫂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朝着自己一笑,很是亲切温和的模样,便也放开了些,点头道:“哎!”转头便去招呼自家男人进来。
“刘大,快进来!”
不一会一个矮个头,但颇为结实的黑壮汉子便走了进来,正是刘家大嫂的男人刘大,他一进房间,便在秋叶白对桌子的凳子一坐,一边擦汗一边咋咋呼呼地道:“白小哥,你可不知道,今儿老李我才刚刚走到了三里地外的村子,就见到了老多官兵呢,也不知道在做甚,把附近的河道都封锁了,不让人随意出入,我可好不容易寻了个他们不常常走的小道才绕过而来封锁线,打探到了你那朋友的下落!”
官兵封锁?
莫非她的猜测成真了?
秋叶白闻言,心中瞬间一动,随后不动声色地问:“哦,还有这等事儿,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竟将附近河道都封锁了。”
那刘家大嫂一边给自己当家的递毛巾擦汗,一边插嘴:“小哥,你是不知道,不光这样,我和隔壁家的王大姐方才去收渔网的时候,还见了一艘客船停在附近,船老大过来讨水喝,还骂骂咧咧地说如今封城,只许进不许出,好多客船都只好绕道南岸那头去了,耽误少了不少生意!”
居然连城也封了,看来这么大的手笔,也只有梅苏才有这样的能耐了。
秋叶白眼底闪过一丝冷色,再抬头的时候却还是一片惊讶的模样:“想必是城里出了什么事儿吧?”
刘家大嫂摇摇头:“你嫂子我是没听说,就是那船老大都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她又看向自家男人:“当家的,你知道不?”
刘大迟疑着道:“我去的时候,倒是听好像是城里进了贼,大概是偷了了不得的东西罢。”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好像和梅家有关系。”
秋叶白心中此时已经笃定了——梅苏没有死,而且精神还不错,否则也不会这么有精神来布下天罗地网!
她看向刘大笑道:“多谢大哥帮我探寻我家叔父的消息,如今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刘大看着秋叶白,迟疑了片刻,叹道:“小白哥儿,大哥这里有个不太好的消息,你家老叔落水确实也被冲上了岸边,但是受伤比你那堂弟还要重点,如今还半昏半醒的。”
秋叶白闻言,心中微微一沉,但是倒也没有太意外,只点头道:“多谢大哥费心了。”
她请刘大去探寻老鹧鸪的消息,虽然如今消息是回来了,但是看着刘大没有带回人来,想必
老鹧鸪情形并不乐观。
随后,她从口袋里取了一点碎银子递给刘大:“一点点小意思,多谢刘大哥和刘大嫂救命之恩。”
秋叶白手上的银子虽然很少,但庄户人家更少看见银子,多用的都是铜钱,如今见了银子,都是一惊,刘大就直接推拒道:“咱是河边讨生活的人家,救人就是个积德的事儿,我们一年到头总会救上来些人,也算对得起良心,龙王爷看着咱们善心也会多给庇佑,你让我去抓药,已经给咱药钱了,其他钱可不能收你的!”
刘家大嫂虽然看着那些碎碎的角银子,眼底有些发光,但总归是个庄户人家实诚妇人,见自家男人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大力地点头:“没诚,白小哥儿,你们行脚做生意,也不容易。”
秋叶白看着他们路出个温然的笑来:“二位就收下这些钱罢,后面还要去大夫那里给我那堂弟抓上些药,总还要给再劳烦你们,就当是药钱罢了,都不容易。”
刘大和刘家大嫂见她坚持,想想若是要抓药,确实也还是需要银子的,便有些犹豫地收下了。
看着刘大收了钱后,还是有些不安地赶紧招呼刘大婶去煎药,她心中为这些庄户人家的淳朴感叹。
只但愿接下来,不要牵连他们才是。
她起身向内屋走了进去,周宇见她进来,一头乌发半散落在肩头,便转头看着她笑了笑,苍白细致的脸上是发烧烧出的红晕,让他看起来多了些面若桃李的味道。
“大人。”
秋叶白看着他点点头道:“嗯,不愧是艳名满京城的周公子,平日里倒也不觉得,今日才发现原来却是名不虚传。”
周宇先是一窘,脸上烧得更红,随后苦笑道:“大人就不要取笑我了,以前那些荒唐事儿……。”
他顿了顿,又道:“我精神还好,大人不必担心我心情不佳,方才也听见刘大说的了,一时半会没法子顺利地把老鹧鸪带回来,大人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
秋叶白确实也是看着他精神状况不好,方才说些打趣的话,见他识破,便轻叹了一声:“没错,老鹧鸪那边,我们必须从长计议,但是现下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梅苏在淮南一代确实势力可以只手遮天,但是这里却也是水路枢纽,四通八达,不是说拦截了,就能把所有的消息拦截住的,她已经用藏剑阁特殊的通讯方式给宝宝他们留了讯。
周宇迟疑了一会,道:“您是和宝宝他们联系上了么,但是我若没有记错,宝宝他们脚程比我们要慢,此刻应该在南岸,距离东岸还有些距离,而且说实话,宝宝若是带着您在藏剑阁的人倒还好些,若是带看风部的人只怕非但接应不了咱们,说不定还是大人的拖累。”
看风部的那些痞子是个什么样子,他自己心中还是明白的,梅苏在淮南这里操控了所有的官府和官军,对付他在看风部的那些草包弟兄,绰绰有余。
秋叶白坐了下来,却摇头道:“藏剑阁的人不能直接和官军对上,这是江湖规矩,我也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一次咱们就是得靠宝宝他们。”
周宇闻言,心中一沉,他自然多少也明白藏剑阁的在江湖中地位如同圣地,若是直接卷入和官府的对抗中,一定会在江湖中掀起轩然大波。
秋叶白看向他,目光淡淡:“周宇,你相信我么?”
周宇看着她,一点都没有犹豫,微微扬起唇角:“我信的,大人有何计划,只管交代便是。”
秋叶白看着他腻白的脸,忽然伸手有些轻佻地在他唇角上一弹:“我需要一个娘子,不知周家公子可愿嫁我?”
周宇一愣,忽然低头,再抬眼的时候,眼角一挑,眉梢之间陡然浮现出从前那种风流妖娆的劲儿:“奴家自然愿意。”
……
秋叶白掀了帘子,去后院拿药的时候,正巧见着元泽正坐在门槛上打盹,她看着元泽,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想起了周宇醒来之后,跟她说的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
周宇说他和老鹧鸪落水是一个长得和元泽非常相似样,但又不是元泽的人干的,但是他们在洞穴里的时候,但是她在洞穴里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这么一个神秘人,这事儿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而另外一件让她很有些困扰的事情就是元泽到底知道不知道她的秘密,她一醒来的时候就是和元泽昏在船上,难不成是那个推周宇和老鹧鸪落水的‘神秘人’将他们放在了船上?
再加上他手里的那些小木牌,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寻一个机会好好地查探一番。
这些全无线索,也不符合逻辑判断的事儿,让她很有些头疼,这个和尚于她而言已经变成一个必须拴在身边的看着的‘东西’了,连逃亡也得带着个大累赘。
而安然地靠在墙角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和尚,却似一日里只等着有人喂食、然后念经、打坐、睡觉,便人生圆满。
仿佛他也和普通和尚一般,谨念慎戒,从来不曾手染血腥,身上更从来就不曾有什么秘密。
秋叶白有些心烦地越过他,正打算去找刘大嫂取药,却忽然听见一阵谈话声。
“刘家大妹子,你们救下的那是什么人,会不会是城里官府要抓的淫贼?”一道略显苍老尖利的声音响起。
秋叶白脚步一顿,随后转身就站在了墙角,静静看向后院门上的两个妇人。
刘家大嫂蹲在地上拿着小扇子一边扇着火,一边不以为然地道:“朱家大婶,您说什么呢,那白家兄弟是读过点书的人,只是没有到赶考的时候,才跟着家里人出来行脚做点小生意,哪里知道初次跟着他们叔父出门做买卖就倒霉落水了。”
那靠在篱笆上的老妪精瘦,倒三角的脸上一双绿豆眼,却似带着狡光,一看便是那种尖酸又爱占便宜的市井老妇,此刻她听着刘家大嫂那么说,便眼珠子一转:“那可不一定,老婆子我早前在前门看了那白家小哥儿一眼,见他生的虽然好,但一看就是花头子,那些城里头的小姑娘最容易被这种人骗了。”
她顿了顿又道:“听说那外头都贴了告示,让大家伙把昨日遇到的外乡人都交到地保那里去,若是举报成了,可是又一百两银子呢!”
刘家大嫂颦眉看向她:“朱家大婶,你是要做什么,那小哥儿两个已经够可怜了,弟弟还躺在床上烧着下不得床,怎么能把人送出去,这是缺德事儿,龙王爷看着呢!”
那朱大婶看着刘家大嫂横眉竖眼地瞪着自己,便干笑了两声:“别别……我只是说一说而已,你这大妹子做甚为了两个外人和咱们这些乡里乡亲地闹呢!”
说罢,她看了眼刘家的后院,立刻一转身,灰溜溜地走了。
秋叶白看到这里,微微眯起眸子里闪过一丝冷色,没有再去端药,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
等到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刘家大嫂已经端着空药碗从房内出来。
“白小哥。”刘家大嫂看见她,便热情地招呼:“你家堂弟已经吃了药,一会子发一身汗也就好了。”
秋叶白点点头,微笑:“多谢大嫂子,但是稍晚点,我们就告辞去寻我们叔叔了。”
刘家大嫂一愣:“什么?”
——老子是是baby卧倒也S的骚包分界线——
小马车在乡间小道上哒哒地前行,一点是大运河潺潺流水,驾车的年轻人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看前面村口渐渐多起来的人,他转身挑起车帘子低声问:“媳妇儿,你还好么?”
车帘子里头传来压低的咳嗽声:“咳咳咳……还好。”
驾车的年轻人点点头,便一甩鞭子向前面村口而去。
他们还没有靠近就已经看了不少全副武装的官军正在到处张贴告示,同时封住了出村口的路,不少村民们挑着担子,驾着运鱼的车子等候检查通过。
官军们似乎是一个小队,由村里的地保陪同着,一个个动作粗鲁地查翻着渔民们的东西,顺便时不时搜刮一些好东西。
渔民们看着,敢怒不敢言。
等到了年轻人的这一车,一个士兵大摇大摆地拿着手上的长枪一拦:“喂,你,下来!”
年轻人立刻跳下车来,恭敬地道了声:“官爷。”
“车里是什么人?”那个士兵警惕地瞥了他那灰黄的面容一眼:“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这里的村落很少来外地人,那那士兵一说,连着那小队长也看了过来。
年轻人毕恭毕敬地道:“回官爷,小民确实不是本地人,是从外地来收干咸货的,这不,房里的婆娘水土不服土病了,正打算进城里寻个好大夫。”
那士兵挑眉,细密眼怀疑地落在马车上:“收干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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