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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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烧伤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水泡破裂、结疤、落疤、长出新的皮肤,正常情况下需要数天时间才能完成的新陈代谢却在短短几分钟内完成。

红肿可怖的皮肤重新变得光滑白皙,泛着健康的红润光泽,完全看不出几分钟之前还是一个将死之人。甚至由于全身的皮肤都换了一层,原本被晒成麦色的脸庞和其他经常裸\露的部位竟然也重新恢复了白皙。

红光持续了整整一刻钟,一刻钟后,红光渐渐散去,露出包裹在其中的一人一龙。

不知何时,咕噜已经睡去,似乎是一时力竭,满脸掩盖不住的疲惫。

而它紧抱着的少女也不复方才的惨状,皮肤红润,呼吸平稳,除了衣衫褴褛了一些,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

红光全部散去后,山洞重新恢复昏暗,洞外急雨声声,洞内却一片宁静,只有两道轻重不同却同样安稳绵长的呼吸声交错着响起。

雨声未停,山洞里仍是一片昏暗。

麦冬对着一个盛满清水的石盆,就着昏暗的天光瞅着自己水中的倒影。

皮肤白皙红润,比她以往任何时期的皮肤都要好,可怖的烧伤也消失不见,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看上去很好是吧?

可偏偏头发几乎全被烧光!

东一撮,西一块,活像被狗啃了——简直比光头还让人不能忍。

不过说起来,为什么连那么严重的烧伤都能治好,却没把头发也给变回来呢?

她有些疑惑地想着。她还想起自己刚醒来时,看到完好无损的身体时的震惊,明明失去意识前全身都是烧伤,一觉醒来身上却没了半点痕迹,如果不是咕噜变小的身体,她几乎要以为所有一切都是她做的一个梦。

原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还能绝处逢生。

她愣愣地站着,想起意识模糊时隐约听到的那道声音,不由地出神了。

以吾之血,缔结此契。

以吾之名,佑尔长生。

同心共命,见诸神明。

陌生又熟悉的语言,明明只听过咕噜几次似乎是同一种语言的自言自语,她却完全能够懂得其中的含义。似乎是类似魔法契约一样的东西,而契约的作用也很明显:佑尔长生,同心共命。

长生,共命。

如果咕噜真的是传说中的龙,那么可以想见,它的寿命绝对不是她能企及的长度。

其实之前她也隐约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咕噜的寿命很长或者很短怎么办?在这个世界,他们彼此依赖,互相是对方的唯一,如果其中一方突然离去该怎么办?

之前她一直装鸵鸟,下意识地回避了这个问题,毕竟现在想这些都还太远,起码短期内她不需要面对这些问题。但另一方面,她又下意识地想要锻炼咕噜的独立能力,之前分房睡也有这个顾虑在内,因为鉴于咕噜那些神奇的能力,她其实已经确信咕噜会活地长长久久,或者,起码比她长久。

她无法想象那么黏她的咕噜在她死去后独自生活的样子。

如果契约的意思就是她理解的那样,是不是意味着,她和咕噜共享生命?

这其中还有问题,是她分走了咕噜一半的生命,还是她的生命会和咕噜一样长久?如果是分走一半的生命,即便龙族再长寿,对它们而言也是极大的代价。

就像一只蚂蚁羡慕人类的长寿,从而要求分走人类一半的寿命一样,蚂蚁可能会觉得人类并没有太多损失,因为人类的寿命对于蚂蚁来说几乎是漫长地看不到边际,被分走一半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真的没有关系么?寿命的长度与生长的周期相关,寿命漫长的生物必然伴随着同样漫长的生长期。一般工蚁的寿命是三年,对于它们来说,三年就是一生,而拥有最低六七十年寿命的人类则显得那么长寿,即便分给它们一半生命,仍然还有至少三四十年,仍然是一个它们无法企及的长度。但对于人类而言,初生的三年几乎是完全懵懂不知事的,三岁而亡是为早夭,三四十岁却正是人类的壮年时期,这时候死亡无疑是英年早逝。

对比龙族,假使龙的寿命有一万年,对于人类来说,这是段太漫长的时间,但如果被分走一半的生命,又跟人类的壮年而逝有什么分别。

如果是这样,她又怎么忍心因为自己的原因使得咕噜无法体验完整的生命?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结果,她也根本没有办法挽回。

她忽然低下头,双手掩面,指缝间泻出低低的呜咽声。

咕噜帮了她那么多,她却几乎都在利用它,利用它在这个世界立足,利用它排解孤独和恐惧,现在居然还因为她使得它有可能失去一半的生命……

“冬冬~”

身后忽然传来比平日幼嫩了许多的声音,麦冬抹了抹眼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过身。

转过身才发现咕噜已经走到了她身后,由于尺寸变小,现在并排站着,她要比它高许多,只能低着头跟它说话,“怎么了,咕噜?”

咕噜昂着头,黑漆漆的大眼睛与她对视着,瞳眸中闪烁着纯然的喜悦。

“冬冬,草!”

它说着话,小爪子忽然伸出,递给她一把干草。

干草已经完全失去了水分,颜色变成了有点发白的暗绿色,由于缺水而干瘪成一小束。

她不明所以地接过干草,疑惑地看着咕噜。

“草,蚊子,”咕噜费力地解释着,“蚊子不咬……咕噜……山……找。”

说着又皱起小鼻子,做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花臭,扔掉……”

麦冬忽然愣住了。

她没有忘记火灾前的那几天,咕噜总是出去乱跑,她还以为它是出去玩,还因为它不像以前那么黏她而郁闷,它总是“玩”地一身狼狈地回来,有时候还会耽误了吃饭,她还因此而生了它的气……

她低头看那把干草,其貌不扬的样子,低头一嗅也没有任何味道,丝毫不像能驱蚊的样子。

但她毫不怀疑咕噜的话。

它说能驱蚊,那么这种草就肯定能驱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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