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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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斜月三星洞,就是一个‘心’字,他原来是心学门人,难怪行事与旁人不同。”今夏了然道。心学,作为儒家的一门学派,为明朝王守仁所创建,与宋朝朱熹的理学对立,强调心则是理,知行合一。

“你认得哪些心学门人?”陆绎问她。

“哪里认得,只是听说唐大人、徐大人似乎和心学有点关系。还有京城里头,隔三差五就有光着身子满大街跑的,抓到衙门里就说他自己是心学门人,要从心所欲什么什么的,压根没法和他说理,只能打一顿大板。”今夏摇头叹气。

陆绎扶额,半晌后又问她道:“昨夜遇见蓝道行的事情,你可对旁人提起过?”

今夏摇头:“没有。”

“好,关于他的事,莫再向第三个人提起,便是杨岳也不要说。”陆绎沉声道,看见今夏疑惑的目光,“先莫问我缘故,将来我弄清楚了再告诉你。”

既然他这般说,今夏便不问缘由,点了点头。

“我只问一句,”她不放心地拿起姻缘石,“这东西还能不能收着?”

陆绎微微一笑:“自然可以。”

今夏喜滋滋地将姻缘石系在腰带上,却见陆绎将姻缘石收入怀中。

“你怕被人瞧见,是不是?”她取笑他,“堂堂锦衣卫正四品佥事,一表人材,还系块求姻缘的石头,生怕人笑话吧?”

陆绎理了理衣袍,淡淡道:“我是担心与人动手时不小心碰坏了。”

“……”

未料到他竟是爱惜之意,爱惜姻缘石,自然便是爱惜与她这段缘分,今夏顿觉得自己及不上他,讪讪一笑,将自己的姻缘石也在怀中放好。

这夜诸人睡下,直至夜半无事。

三更刚过,听得四下寂静,陆绎轻轻推开窗子,飞身跃出,潜入夜色之中。沿着山形高高低低,一路飞掠而过,来到玄音观山下的溪边石滩。

月如霜,一人半旧蓝衫,背对着他,鱼线仍旧垂在溪水之中。

陆绎缓步上前,一言不发,也看着暗沉沉的溪水。

过了好半晌,蓝衫人转过头来,正是蓝道行,笑着看向陆绎:“陆大人怎知我在此地?”

“你的手在茶水边叩了三下,是让我三更过后到水边来的意思吧。”陆绎淡淡道,“今夏提过,你在溪边以铃铛垂钓,我猜这水边应该就是溪边,而非井边。”

听罢,蓝道行微笑片刻,似有所感,转而面色肃然,整理衣冠,朝陆绎拱手道:“在下奉何心隐之命,前来助大人一臂之力。这是书信。”他自怀中取出一封封了漆的书信,递给陆绎。

果然是何心隐,流沙河中没有水,却有个卷帘大将,河字去掉水,加上单立人,便是“何”字。陆绎早已隐隐猜到,但心下仍是不甚相信,直到展开书信,读罢后方才看向蓝道行。

“你可知何心隐为何让你来见我?”他问道。

蓝道行道:“自然是知道才来,我自幼在道观修行,无父无母,既没有牵挂,也不至于牵连他人。”

陆绎思量道:“进宫一事,安排起来要费些功夫。圣上生性多疑,得等缺了人才能补进一个。”

“小道静等大人安排。”

“你……之前所说的车,指的就是你自己吧?”他尚记得蓝道行的那些话。

蓝道行笑了笑,不答反问道:“大人觉得小道可否?”

陆绎不答,只看着溪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既甘愿当我的车,以一当十,长驱直入,那么我自然也会尽力保你周全。”

“陆大人此言差矣。”蓝道行正色打断他,“此事要顺利,就不能牵扯到任何人,否则必被严世蕃抓住把柄翻身。大人切不可因小失大。”

他所说的,陆绎怎会不知,当下静默了片刻,淡淡道:“你这般想,甚好。”

蓝道行俯身将身侧的鱼竿拿起,连鱼竿带鱼线,干脆利落地掷入溪中。只听得溪水作响,片刻后归于平缓的流水声。

☆、第八十七章

接连又行了几日,即便听了今夏的话,但阿锐似乎并不相信,仍是不愿进食。岑寿不愧是北镇抚司出来的人,扶起阿锐,钳了他喉部,手法娴熟地硬是把米汤灌进去。今夏在旁看着,赞叹之余,总觉得这手法应该是在北镇抚司里头灌毒药练出来的。

终于,他们到达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不仅有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子湖,还有宋嫂鱼羹、西湖醋鱼、蜜汁火方、叫花鸡等等让人仅闻名就食指大动的名菜。

若在往日,来到这等美食荟萃的宝地,杨岳必是心情激荡,可眼下他心中尚有翟兰叶之死的阴霾,连话都少得很,更别提做菜的心思了。

今夏见杨岳日日沉默寡言,便想着带他去吃几道好菜,毕竟是他兴趣所在,说不定能让他打起些许精神来。远远瞧见杭州城门时,她便按耐不住问岑寿道:“你家大公子来杭州,那些大官小官知不知晓?”

岑寿斜睇了她一眼:“知晓又如何?不知晓又如何?”

“自然是不一样,若是知晓,待会进了城应该就有一顿接风宴,菜品想来必定不俗。”今夏双目晶晶发亮。

岑寿哼了一声,教训她道:“虽说你们是六扇门的,但既然现下借调过来了,还跟着大公子,就别露出这等没见过世面的穷酸模样,平白地给大公子丢脸。”

今夏闻言,也重重哼了一声,讥讽道:“昨儿的烤猪蹄,一盘子总共六个,也不知晓是谁,一口气就啃了三个,弄得别人都沾不到边,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啊!”她故意把大世面的“大”字拖得长长的。

被她这么说,岑寿脸不禁一红,昨日的烤猪蹄又香又弹牙,他一直没禁住口,多吃了两个,没想到就被这丫头瞧在眼里记在心里,着实可恶。

今夏见他闷不吭声,便勾了头去瞧他:“那会儿,你怎么不惦记着是不是给你家大公子丢脸呀?”

“你……”

“你什么你,民以食为天,想吃点好吃的,不丢人。”今夏扮鬼脸,“你家大公子才不会介意呢,你还端着臭架子,矫情!”

说话间,马蹄哒哒地踏上了石板,已踏上进城门。

城门外,莫说前来迎接的大小官吏,偌大个街面上,连走动的百姓都甚少能看见,商铺只开张了一半不到。

未料到杭州竟会这般萧条,不知何故,众人皆十分诧异。岑福不等陆绎吩咐,便寻了路旁尚开张的商铺询问:“请问,这街上的人怎得这么少,城中可是有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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