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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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傻愣着了,”景翊当真像看徒孙一样看着额头上隐隐有点儿爆筋的孙大成,“你祖师奶奶问你话呢,有一句说一句,不然到了下面阎王叛你个欺师灭祖,转世投胎让你当个猪啊羊啊啥的就怪不得我了啊。”

被孙大成颇复杂的目光看着,冷月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

这种辈分骤升的自豪感是怎么回事……

孙大成攥着色子犹豫了片刻,“我……我见过这东西,这是老板娘的,她……她给张冲了,我亲眼看见的。”

不等冷月说话,徐青已吼了起来,“你个王八犊子就是为了这点破钱把冲儿害死了!是不是!”

徐青素来敦厚老实,倏然吼出这样的话来,孙大成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是……”一个字刚起了个头,蓦地反应过来,“是个棒槌!”

景翊忍了忍,没忍住,“你确实是个棒槌。”

孙大成噎了一下,脸色又复杂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景翊摇头叹气,遥手往添柴口一指,“你杀了人往那里面塞,是指望把人烧成灰然后什么死不见尸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吧?”

孙大成紧抿着嘴唇没吭声。

要不是以为张冲已然化成了灰,他怎么还会放心大胆地待在这瓷窑里……

“你脸上写着是了……”景翊又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棒槌,你不会烧窑就别把人往窑里塞啊,你把煽风点火的地方都堵死了,还指望什么把人化成灰啊?啧啧啧……到阎王那儿可别说我认识你啊!”

看着额头上青筋直跳的孙大成,冷月这才明白,自己好像是想多了。

景翊把这三个人困在箱子里,多半是为了他自己的性命考虑的吧……

“算了……”冷月还真怕景翊再说下去这里会闹出点儿什么额外的人命官司来,把钱袋揣回怀里,“先找几个人把他们带回大理寺狱,你们再慢慢讨论煽风点火的事儿吧。”

“等等!”一听这就要入狱,孙大成一慌,急道,“刚才、刚才都是空口说白话,我都是胡说的,瞎编的……你们没证据,不能乱抓人!”

☆、第24章 家常豆腐(二十四)

“我没证据?”冷月牵起嘴角,凤眼微眯,浓烈如火地一笑,“我没证据,把你抓进牢里,回头主审官员横竖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你无罪开释,我挨顿板子,你以为我也是棒槌吗?”

景翊眉梢微扬,融进了几分笑意。

不是,当然不是。

世上哪有这么唇红齿白玲珑有致的棒槌?

孙大成的脸被冷月这几句云淡风轻的话生生憋出了一种紫檀木棒槌的颜色,“你……你有什么证据!”

冷月笑意愈浓,五官精致的美脸被添柴口溢出的火光衬着,娇艳得难以言喻,“你问这句话之前就没想想我凭要什么告诉你吗,说你是棒槌你还真当自己是个棒槌了?”

孙大成一口气憋得猛了,差点儿背过气去。

“行了行了……”冷月用一种比抚猫还温柔的语调道,“你这话先攒着,回头升堂的时候跟主审官多嚷嚷几遍,就算你是个棒槌,他也会跟你说得一清二楚的。”

眼看着景翊笑意悠然地走出门去,一直怒气冲冲瞪着孙大成的徐青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忙道,“等……等等!夫人,我……我也得坐牢去?”

冷月目光轻转,叶眉微蹙,“你说呢?”

徐青有点儿蒙,怔怔地看着眉宇间尚带笑意,目光却微微发凉的冷月,“我、我啥也没干啊!”

“啥也没干?”冷月嘴角边的笑意也凉了一分,“发现尸体不但不报官,还私自搬移掩藏尸体,致使尸体遗失,案发地破坏,不是你干的?”

徐青原本饱满的底气顿时泄了一大半,抿了抿嘴,抬手抓了抓后脑勺,声音弱了许多,“是……是,这是我干的,但我那是为了……”

冷月眉头不察地一蹙,抬高声音截住徐青即将出口的话,“甭管你为的什么,你这样干了,我就必须拿你,因为当朝律法就是这么写的……你要是有冤,就跟这个棒槌一样,先攒着,公堂上再说不迟。”

冷月不知徐青是否能明白她的用意,但至少徐青咬了咬牙,耷拉下脑袋不再吭声了。

冷月刚松了半口气,又传来一个有点儿弱弱的声音。

“那个……”刚刚才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大概弄懂个五六分的赵贺在箱子里默默地举起一只手来,“夫人,小人若是听得不错,这里面……好像没有小人什么事儿,为何小人也要入狱啊?”

冷月浅浅地舐了一下嘴唇。

确实,这案子确实没有赵贺的什么事儿。

但景翊既然把他也塞进箱子里,那就是有意把他也带走的,至于为什么……

“不急不急……”景翊笑盈盈地迈进门来,身后跟了六个人高马大却都一头雾水的壮汉,“时候不早了,先到大理寺狱里安顿下来,回头咱们再慢慢儿聊,来日方长嘛……来来来,就这三个装人的箱子,抬上,跟我走,送到地方之后每人赏银五两,酒肉管够。”

六人被景翊找来的时候,景翊就只说是大理寺来取东西,人手不够,让他们帮忙搬几个箱子,天晓得是装着自家管事伙计和窑工的箱子……

六人本还在心里打着鼓,一听赏银还管酒管饭,立马把鼓槌子扔到天边儿去了。

“好嘞!”

六人把箱子抬上运送瓷器的大马车,精神抖擞地押在马车两侧,跟着景翊一路往大理寺狱走。

冷月在后面默默跟着,跟着,跟着,在一个街头转角脚步一收,闪身往最近的一条小巷子里利落地一隐,待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冷月才飞身跃上屋顶,一声不响地奔去了另一个方向。

萧允德家。

冷月索性连门都没敲,径直踩着他家屋顶落进了清冷一片的院子,悄无声息地潜进比庭院更清冷的卧房。

房里堂皇而昏暗,四下里都透着一种不合时节的寒气,秦合欢一人面墙蜷躺在偌大的床上,还穿着上午见她时的那身做工考究的衣裳,只是没了那几分凌人的气势,微哑的哭声细弱如丝,萦绕在这清冷的卧房里,凄凉透骨。

冷月无声地走到床边,浅浅地叹了一声,“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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