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2)
冷月松了环在景翊腰间的手,景翊得以转过身来,才看到冷月那满满一脸的火气,不禁愣得更厉害了。
“怎么,你是真想不起来有这回事了,还是到现在还没琢磨出来有这回事?”冷月微微眯起凤眼,眯得景翊一阵心慌,鬼使神差地把衣服抱起来护到了胸口,俨然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把冷月看得火气更旺了几分,索性破罐子破摔,“先皇相中你了,想把你召回家当女婿,又怕你顾忌咱俩的婚约不肯答应,就瞒着你拿出一堆公主们的玩意儿让你挑,挑着那个就算你收了哪个公主的信物,然后悄没声地给你们准备婚事,到时候把信物的事儿一提,为了人家公主的清白,你也非娶不可了……你挑中了长宁公主的荷包,荷包里还塞着一撮红豆,想起来了?”
实话实说,冷月承认先皇是个明君,但这并不妨碍这个明君在她心目中同时也是个混蛋的事实。
冷月庆幸自己是个在衙门里当差的,知道什么叫轻重什么叫大体,否则她真难保自己会仗着这身功夫干出点儿比萧昭晔那一手更丧心病狂的事儿来。
“你别以为我没念过多少书就不知道你们酸秀才那一套了,塞把红豆是什么意思?说明人家长宁公主都惦记你好长时间了……”冷月看着景翊那副恍然的傻样,忍不住白了一眼这个聪明一世笨蛋一时的人,“得亏郑公公去凉州传旨的时候多喝了几杯,脑子一热就把这事儿一股脑儿全倒给我了,还催着我赶紧回来把生米煮成熟饭,不然红豆就要蒸成豆沙包了。”
景翊静静听冷月说完,嘴唇微抿,像是犹豫了一下,才温声道,“我说几句实话,你不要生气。”
“你说。”
景翊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半步,与冷月之间拉开些许距离,才展开一个苦笑道,“这种瞎话也就能骗骗你吧……”
“……”
赶在冷月再向他砸点儿什么之前,景翊又往后退了一步,哭笑不得地道,“我知道你肯定从来没研究过皇帝嫁公主这回事儿……但是你现在想想嘛,拢共就那么几个公主,先皇还得留给太子爷拿去和亲和牵制朝臣呢,娶公主这种事儿哪轮得着像我这种听话的啊,对吧……”
冷月像是被锤子狠狠敲了脑袋一样,睁圆了眼睛愣愣地看着景翊。
她不能不承认,景翊说的好像确实比郑公公说得有理得多。她那时只是害怕得很,怕一旦过了这个村就再也回不来了,郑公公又说得那么苦口婆心,她也就没想过这个年逾花甲慈祥温和的老公公会这么认真地拿她开涮……
她嫁给他,当真只是因为想要嫁给他。
但是……
冷月深深吐纳了一番,才把那股拆房子的冲动憋了回去,“我跟郑公公无冤无仇的,他拿这种事骗我干嘛,还编得那么齐全,一个劲儿地嘱咐我千万得找着那个荷包,能毁多干净就毁多干净,嘱咐得跟真事儿似的……”
“等等……”景翊微微蹙眉,截住冷月近乎抓狂的怨气,若有所思地道,“好像有点儿熟。”
“……熟?”
景翊搁下方才接住的勺子,把手里的衣服披到身上,转身到另一处柜子里翻了一通,取出一叠摞得整整齐齐的纸页,翻看了几页,一叹出声,“我就觉得在哪儿听过似的……郑公公使的是《九仙小传》下半部里的段子,我准备明年开春才送去茶楼的,先皇看过上半部之后一直催我,我就只拿给他一个人看过……”
景翊说着,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说好不传出去的,居然还抄我的段子来骗我的媳妇……”
冷月的脑子已被这股想发没处发火气烧成了一团浆糊,没听到景翊这句嘟囔,只黑着脸咬着牙挤道,“那你这《九仙小传》里说没说,他这么糊弄我对他有什么好处?”
景翊收起那叠稿子,实事求是地摇头,“没有,这里面是真的,那个耗子精在天帝那儿抓到了猫仙的信物,然后他俩就成亲了。”
“……”
冷月觉得,无论《九仙小传》的下半部火成什么样,她也不会去听了。
冷月梳理自己复杂心情的工夫,景翊已穿好了衣服,许是药效已起,景翊的脸色虽还有些发白,但明显已精神挺拔许多了。
“这事儿你可以去问问太子爷,八成是那爷儿俩商量好的……”景翊叹完这个建议,微微沉声道,“顺便也给太子爷通个气儿,让他做些准备。”
冷月愣了一下,把神从猫仙和耗子精的幸福生活中晃了回来,意识到景翊已在安排行动,才正色道,“做什么准备?”
“他自己的事儿他心里有数。”
冷月已深刻地认识到有关朝政的事儿自己实在是有心无力的,太子爷自己知道自己那摊事儿该怎么收拾,自然再好不过。
“好……那你要干什么去?”
“找萧昭晔,报个仇。”
☆、第96章 麻辣香锅(二十二)
不知道为什么,报仇这么阴森森冷冰冰的两个字从景翊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说要找萧昭晔撮盘麻将一样,于是冷月反应过来的时候屋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没生炭火的屋子里凉飕飕的,冷月直觉得鼻子有点儿发酸。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动不动就犯傻的那个人是景翊,如今才彻底明白,景翊只是懒得聪明罢了,因为在她这个蠢得连话本改编的瞎话都能当真的人面前,这般惊为天人的聪明实在派不上什么用场。
冷月挫败感十足地垂下头去,伸手在肚子上抚了抚几下,幽幽地叹道,“你说……我都傻得冒烟了,你爹肯定不会要我了吧?”
话音未落,冷月倏然觉得小腹痛了一下,痛感很轻微,却也很真实,一闪而过,好像是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轻轻“嗯”了一声似的。
“你还嗯……我就是傻糊了也是你娘,给我老实呆着!”
冷月觉得自己已经傻到没事儿还是不要多与人说话为好的程度了,于是她选择了直接翻墙头跃进的太子府。
太子府的布局她大概记在了心里,从她选的这堵墙上跃下来就是太子府的一处小花园,近来整个太子府都要装成主子大病死气沉沉的样子,只要太子妃没再领什么人出来赏雪,这里应该就足够清静,清静到她只在这里轻轻地落个脚的话是断然不会被人觉察的。
所以冷月跃上墙头的时候是信心十足的,十足到跃下来的时候也没仔细往地上看,落到一半了才发现墙下雪地里趴着一个人,还有动弹的意思,只是简洁到了极致的白衣与白雪浑然一体,打眼看过去委实隐蔽得很。
冷月一惊之下在半空翻了个身,险险地错开些许,才没一脚踩到这人的屁股上。
这会儿趴在太子府花园雪地里的人……
冷月站定之后小心地巴望了一眼,一眼对上那人侧向一边的脸,惊得差点儿把眼珠子瞪出来,“三……景大人?”
对,就是那个排行老三的景大人,景竏,只是没着官服,也没了官样。
景竏见是冷月,索性趴在地上动也不动了,咬着牙根有气无力地道,“劳烦冷捕头搀我一把……”
冷月赶忙低身搀他起来,让他扶着旁边的一棵大树站稳,看着景竏僵杵在那里龇牙咧嘴地扭腰揉腿,不禁问道,“景大人这是怎么了?”
“摔了……”
冷月怔怔地搜索了一下四围,这才发现她刚刚越过的那面墙的墙头上扣着一只鹰爪钩,钩下一根攀墙用的绳子被小风吹得晃晃悠悠的。
景家一门都是如假包换的文官,除了景翊之外,一家人斯文得连个会爬树的都没有,在冷月的印象中,她见过景竏最奔放的举动不过就是中秋那天他拿着菜刀满院子追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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